我一出生就被扔在了农村。
直到初中时婶子满村的嚷我是狐狸京，勾搭叔叔。
觉得颜面扫地的奶奶以死相逼让我爸妈接我回家。
我满心欢喜，以为迎来新的希望。
可谁知，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1
我怯懦又期待的跟着爸爸第一次回到了父母城里的家。
明亮的地砖和村里的洋灰地完全不一样。
我把身上背着的编织袋放到地砖上，渗出了一滩血水。
把地砖衬得有些骇人。
“脏死了，快拿出去！”妈妈嫌弃的瞥了一眼，把我原本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我讪讪的：“早上奶奶把鸡杀了。”
妈妈嫌弃的眼神转向了我，仿佛我和那团血污一样令人恶心。
我尴尬的不敢看她。
爸爸拎起编织袋：“这么沉啊，你这孩子路上怎么不说。”
“快去洗洗手，我去给你做午饭。”
我松了一口气，才敢脱鞋进屋。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坐着的马桶。
厕所居然可以是香的。
水龙头上有三个漂亮的马克杯和牙刷。
房子虽然没有农村老家的一间屋子大。
但是有两个房间。
一间爸妈的。
还有一间房间有一张粉色的公主床。
米白的窗帘和地毯，还有粉色的书桌，和电视里公主的房间一样！
我克制住走进房间的冲动，爸妈应该不会喜欢到处乱翻的孩子。
我来到沙发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的双肩包也规矩的放到了门口。
厨房里传来妈妈响亮的声音：
“心心还有七天就中考了你不知道吗？这个档口接她回来，耽误了心心我看你怎么办！”
我的心跳的飞快，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防盗门突然打开了，是孙心。
“乡巴佬。”孙心踹了一脚我放在门口的书包，嚼着泡泡糖躺在了沙发上。
妈妈热情的从冰箱里拿出了半个西瓜，递上一个勺子：“早上给你冰的，先吃点解解渴。”
孙心把泡泡糖吐在了妈妈手上，随便挖了几口西瓜心。
“饭好了，心心，小米快来吃饭。”爸爸满头大汗的端上来了饭菜。
有辣子鸡，还有松鼠桂鱼。
我起身去添第三碗饭。
我假装没看见孙心嘲讽的神态。
可是电饭锅已经空了。
爸爸有些尴尬的说：“下次爸多做点饭。”
“我看你就一个书包，正好不需要柜子了，你姐马上中考了你不许打扰她，你就先住阳台上吧。”
这是妈妈今天和我正式说的第一句话，虽然语气冷的像冰。
我还是兴奋的点头答应。
只要能让我回家，住阳台上我也是可以的。
村里我是回不去的。
我想自己也永远不会回去的！
2
孙心中考前一晚。
所有的人都早早就睡了。
我躺在阳台里一条窄窄的褥子上听见妈妈的声音：“我绝对不会让心心和当初的我一样，牺牲自己就为了照顾弟妹。”
“当然不会了。她奶在家要死要活的逼着我接过来，况且她婶子说的那些…”爸爸低声哄着。
“哼，你就知道欺负我心软。”
我望着窗外硕大的月亮想。
我是不会和姐姐抢的，只要我再乖一点。
心软的妈妈应该也会喜欢我的吧！
可是我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晨光刚刚照亮阳台一角，我就去洗漱做饭，就怕耽误姐姐考试。
可我最终还是搞砸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上厕所了。
城里的马桶我实在是不习惯，这次上的太多直接把马桶堵了。
我一次次按下冲水键，可是水位越来越高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
我用了很多纸去擦干净溢出来的水，窗外已经大亮。
我急满头大汗，一咬牙就上手去掏。
就在这时孙心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一声尖叫划破了天空。
拽出了整个太阳，明晃晃的照在我泛黄的手上。
听到尖叫的妈妈冲了过来。
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发怒的母亲一脚把我的头踹到了马桶边缘。
原本睡眼惺忪的爸爸也面露嫌恶。
恐惧和疼痛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瑟瑟发抖的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
孙心哭喊着“恶心死了，我还怎么洗漱？”
妈妈忙对爸爸吼：“快去小区对面的国际酒店，给心心开个房间。”
“在要一份早餐送到房间！”妈妈冲还穿着睡衣的爸爸吼着。
孙心这才破涕为笑：“妈，你真好。”
路过卫生间，妈妈恶狠狠的骂：“孙小米，你给我等着！”
她们走后马桶突然就通了。
后来的我无数次的想，如果那天马桶再早好十分钟，哪怕就五分钟。
如果那天我没有把马桶弄堵。
如果我没有跟爸爸来城里。
那样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会这样讨厌我了？
我的希望是不是就还会在？
3
孙心没有考上一高，妈妈托人交了一万八的赞助费。
祸不单行，爸爸工作的食堂也被别人买断了。
爸爸不愿意受累又受气，就辞职了。
那个暑假我经历了最恶毒的谩骂。
“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旋，心心怎么会考不上重点班？”
“你把我的工作害没了不够，又来害你爸的工作。”
“等初中毕业你就去打工，你来供心心！”
可是妈妈。
我真的不是故意害姐姐没有考好的。
我不是故意让你们丢工作的。
我将来会孝敬你们，补偿姐姐。
但是现在的我也想读书啊！
痛苦绝望中我求救的看向了爸爸。
“天天跟个死人一样！”爸爸摔门走了。
为了安慰孙心落榜，妈妈给了她两千块钱让她去玩。
孙心拿着钱怨恨的推开我。
妈妈说，这些钱都是我欠她的。
都是我弄堵了马桶，打乱了姐姐的节奏，破坏了应试的心情，影响了成绩。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从早骂到晚上，村里最能骂的五婶也不能骂这么久。
她骂我刷牙的时间少，嘴还是臭的，熏死人了，比鞋都臭。
拿起鞋刷子就往我嘴里刷。
直到牙龈出血，鲜血溢了出来。
妈妈，我下次一定多刷一会。
她骂我一直占用卫生间，这次又是安的什么心？
她骂我拖地没有横着拖。
一盆污水朝我头上泼来。
吃饭的时候我夹了一块排骨。
她用筷子打我的嘴骂我就知道挑好的吃，是最自私的见骨头。
草草吃完我缩在沙发一角等他们用餐，她骂：“你吃完不知道刷碗，难道还要让我伺候你么？”
我赶忙起身去刷碗，厨房空间不大，妈妈正好坐在水龙头旁边的位置。
我只能探过身去洗碗。
碗筷摔落到地碎裂开来：“你没看见我还在吃饭么，挤挤挤，你就是诚心和我作对！”
孙心歪在椅子上拱火：“乡巴佬，你就是存心的。”
妈妈面目狰狞的把我推倒在地，我的手按在了碎裂的碗片上。
鲜红色瞬间染红了白色的地砖。
和我第一天来编织袋中渗出来的红色一样骇人。
“天天哭丧着脸，家里的好气运都让你给哭没了”
妈妈跨过我带着惊愕的孙心出去了。
在我的印象里妈妈一直是高傲美丽的。
每年寒暑假他们回老家的那几天都是我最开心最骄傲的时刻。
我的妈妈高挑美丽，从来不会和婶子她们一起坐在村口扯老婆舌。
更不会把瓜子皮扔一地。
她每次都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给姐姐编头发，读故事书。
偶尔也会给我梳两个麻花辫，有时候还会给我抓一把村里见都没见过的糖果。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像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走遍村子里每个小伙伴的家。
糖是必须不能揣进兜里的，要拿在手里，这样别人才能看得见。
小伙伴们嫉妒我：“你妈不要你，这都是你姐姐吃剩的。”
婶子们也会揶揄的问：“小米，你妈什么时候接你回城里啊？”
我回答不上来，眼泪鼻涕胡了一脸就跑去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带我回家？
妈妈看着我哭花的脸，把我拽到脸盆边。
把我按到满是冰碴的水里才说：“等你考了第一。”
妈妈回屋里跟孙心说了些什么，听不太清。
奶奶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套裙子：“你妈给你买的，我之前忘记给你了。”
是，怎么会有妈妈不爱孩子呢？我的妈妈还是爱我的！
这次只是因为我耽误了姐姐考试。
顾不上流血的手，我抓紧时候收拾破碎的碗片，还得再打扫一下家里。
我想只要自己再勤快一点。
只要能考第一。
妈妈一定会爱我的！
4
孙心上高中了。
在社区领导的要求下我也上了孙心以前的初中。
怪不得以前孙心中午能回家吃饭，原来只隔了一条街道。
爸爸说：“家里小，女孩子老住阳台也不是那么回事，住校吧！”
“别怪你妈，你姥偏心，你妈是老大，小时候家里活全干，工作了工资全养家。她是担心你姐和她一样受委屈。”
妈妈已经和姥姥家断亲了，可见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我能理解。
我在镇里的小学一直是年级第一。
我想如果这次我还能考第一，肯定会改变妈妈对我的不好印象！
可是镇里和省会怎么能比？更何况是这个重点中学。
我每天拼了命的学，也只考了二百多名。
从第一到二百名让我那点仅剩的自尊也荡然无存。
失落的回到家，我小心翼翼的把成绩单给了爸爸。
爸爸邹着眉头：“你奶奶不是说你一直是第一吗？”
孙心不屑的说：“村里能学点啥。她这个成绩还是赶紧出去打工吧。”
妈妈开口了：“我当年是条件不允许才没上成大学，现在你个窝囊废，最好的学校你还不认真学，真是朽木！”
“我看还是别念了，浪费家里的钱！”
上了半年的学，我也从同学口中知道了我们家这个房子虽然不大。
但是省会的重点学区房，也是很值钱的。
我也知道了偏心并不只有重男轻女这一种。
我想既然这次已经逃离了村子，就一定要换种活法。
我鼓起勇气开口：“给我钱，我要买辅导书。”
妈妈冷哼：“钱是大风刮来的么？看你这张死人脸，我欠你的么？”
爸爸打圆场：“心心，你把你初中的资料找出来给小米吧。”
孙心不情不愿的扔给我几本练习册。
“快，快谢谢姐姐，你姐资料很全的，回头让你姐再帮你找找。”爸爸催促着我。
看着孙心轻蔑的神态我很想问一句。
为什么姐姐可以有很多复习资料？我却不能有？
为什么这些年姐姐可以一直跟在爸爸妈妈身边？
而我在村里长了十二年？
为什么我要补偿姐姐？
谁来补偿我？
可我不敢问，我没有勇气开口。
5
同学们都嫌弃食堂的饭菜难吃，但是我很喜欢吃。
我饭量一直很大，村里虽然食物相对单一，但胜在量大。
冬天烤土豆，烧鸡蛋。
夏天满园子的瓜果蔬菜更是吃都吃不完。
回到城里的家，我怕孙心笑话我，更怕惹妈妈不高兴，就没吃饱过饭。
孙心满屋子乱扔的零食和水果更是馋的我口水直流。
有一次我被孙心扔在书桌上很久的零食馋的不行。
偷摸进了她的卧室，抄起袋子倒入嘴中。
呛人的酸味直充脑壳！
眉毛鼻子皱在了一起。
孙心回来了，哈哈大笑：“土老冒，让你偷吃我的酸角，一袋子，哈哈....”
厨房里的妈妈拿着锅铲冲出来冲我喊：“孙小米，你偷吃你姐啥东西了？吐出来！”
油乎乎的锅铲敲在我的头上：“我告诉你，家里的零食都是给你姐准备的，你要是再敢偷你姐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刚刚回甘一点的酸角，就这样被妈妈从我嘴了扣了出去。
从此家里的东西我再也不敢多吃一口。
在学校的食堂我可以敞开了吃。
食堂的柳姨也说就爱看我大口吃饭，瞅着就让人心里高兴。
每次都会给我多盛好多饭。
十四五岁的年纪喜欢和讨厌都会被无数倍的放大。
成绩差，看起来总是鬼鬼祟祟的我很快的就成为了风暴中心。
刚开始还只是三言两语的议论。
【她家穷死了，每次都要吃三盘饭。】
【她要笨死了，那么简单的题都不会。】
【她就是个扫货故意不穿内一。】
【还有点，真不害臊。】
我第一次在流言中知道了，女孩子是需要穿内一的。
我来不及等到月末回家，这天晚上我冲回家的时候。
孙心正穿着公主裙吹生日蜡烛。
而她的几个同学穿的居然比公主裙还要华美十分。
更显得家里的客厅有些逼仄。
美丽公主的宴会被灰姑娘打扰，妈妈狠狠的把我拽进孙心的房间。
她咬牙切齿的问：“你回来干嘛？故意破坏姐姐的生日宴会？”
房间还是那么漂亮，不知道孙心的内一是什么样的？
“我想买套内一。”我低头看着脚尖。
她微愣后，骂道：“你婶子说的真对，你就是个不要脸的扫货，穿了内一要勾谁？”
看着我盯着孙心的衣柜，她满脸愤怒的把我推了出去：“你别想打心心衣服的主意。”
许是碍着家里人多，妈妈从她的衣柜里拣了一件摔给我。
可是妈妈的真的不适合我。
成年人的身量肯定要比青春期的小女孩大不少，在校服下恍恍荡荡的。
厚厚的海绵垫子显得我的更加耸立。
这次嘲讽的声音已经不加掩饰了。
女生们骂我扫货，贱人。
男生们打量的眼神好像被附身了一样。
更是有恶劣的男生直接来拽我带子。
紫色掉落下来，教室沸腾了。
终于把班主任招来了。
一向很和蔼漂亮的女老师，在人来人往的大办公室里对我讲：
“女孩子一定要懂得自爱和廉耻。”
“你这个年纪不能看见男孩子就主动贴上去，那样只会让人瞧不起。”
“你家里条件不好，学习也不好。”
“你要自甘堕落没人管你，但是你不应该穿成这样去影响别人。”
直到同办公室的另一个老师拉她去吃午饭，这场“训话”才结束。
我才明白，原来人的内心和外表并不一定是相同的。
一样漂亮的妈妈和老师的内心都和他们的外表不一样。
6
我来到食堂，觉得好像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的身上。
耳边嘈杂的声音似乎都是在嘲笑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夺路而逃。
我缩在教学楼的拐角处不知道哭了多久。
一盘饺子出现在了我头顶。
柳姨笑着说：“找你半天了。”
“阿姨特意给你下的肉饺子。吃完陪柳姨上趟街。”
我很感激柳姨没有让我回忆一遍那些恶毒的声音，让我守住了已经崩塌殆尽的一点点自尊心。
柳姨给我买了两件合适的。
柳姨说：“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出来打工了，家里的弟弟妹妹都等着我养，姨原来学习也不赖的。”
“后来啊，多亏当时和我一块打工的老头子凑了钱，要不就要被卖给村里五十多岁的光棍兄弟了。”
“现在姨的儿子在A大，女儿在一高。”
“两个人都很争气，我拼了命也要供他们俩成才。”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不公平的待遇。
有的人选择把不公平传承下去。
但是有的人选择帮助别人摆脱不公平。
如柳姨。
如奶奶。
奶奶养了村里唯一一头奶羊喂大了我。
奶奶说，羊是小米的，想喝羊奶得问小米。
五婶来要羊奶的时候想把整盆都端走，我不肯，死抓着盆子不松手。
羊奶撒了一地。
“看你奶把你惯的，小丫头还做上主了。撒了吧，活该！呸！”
奶奶回来看见我坐在地上哭，一把薅起我去五婶家。
奶奶把五婶摁在身下打的鬼哭狼嚎。
我学着奶奶。
村里再有孩子敢骂我没有爹妈的时候。
我也把他们摁在屁股下打的鬼哭狼嚎。
村里没有童话书，奶奶就从村长家里借来西游记，三国演义磕磕绊绊的给我读。
到后来我开始给奶奶读。
我想我想学习的种子就是那时候种下的吧！
奶奶说村里女孩子想读书很难，可她一定要让我读书。
她要让我摆脱不公的命运。
奶奶从不短我吃的，我长的很好。
叔叔偷看我洗澡。
奶奶发现后追着他打了二里地。
奶奶到底年岁大了。
追到嘴唇发紫也追不上，只能捂着心口骂几句。
谁想到他回来后反而更不加避讳，因词狼语的当着全村的男人说。
“小米脸白，身上更白。”
“抱一下就腻死了，这要是楼一宿神仙都不换嘞！
婶子揪着他的耳朵往回走时，他还喊：“等我先尝，以后你们可以给钱啊！”
婶子愈发看我不顺眼。
她管不了叔叔，就到处扯着嗓子骂：
“这个小扫货年纪这么小就够人，长大就是麦的货。”
“你这个老不死的就指着小扫货以后麦养你吧，我们肯定是不会给你养老的！”
话再难听也没有办法，奶奶到底还是得顾及着儿子更得护着孙子。
不能让家散在她的手里是她的执念。
可是每晚奶奶还是守在我的旁边不敢熟睡，嘴唇颜色也越来越深。
有一天奶奶睡得沉了一些，忽然惊醒。
扭头就看见叔叔把我按在深下，死死的堵住嘴。
他连库子都拖了。
被发现的叔叔也只是讪笑一声，小崽子早晚趁你奶不在收拾你！
惊怒交加的奶奶搂着我哭了半宿。
她担心迟早有一天会护不住我。
她想让我上大学，飞出这片大山。
远离这片大山，我就会有新的活法。
她逼着爸爸接我回去。
她让我听话，这样爸爸妈妈才会喜欢我。
她说只有读好了书才有希望。
等我上大学了，她就来城里给我买肉吃！
一辈子没出过村里的奶奶，想到的最大的保护我的办法就是送我离开。
可是她没有告诉我，如果我听话他们还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更没有告诉我，想她了，我怎样才能见到她？
7
我的第一次反击，是把那个扯我衣带的男生张奇堵在男厕里。
他正蹲着，一只手拿着纸，另一只手拿着烟。
我直愣愣的盯着他。
他的脸一下子红的要冒气儿：“操！”
他又想擦又想提裤子。
我趁他手忙脚乱的时候拿起一旁的废纸篓扣在了他的头上。
口哨声，哄笑声中混合着他的国骂。
我抓起一旁的拖布往张奇脚下一蘸，使劲抡圆了转一圈。
一时间惨叫连连。
十四五岁的少年怎能忍受这种奇耻大辱！
张奇放了话，一定要让我加倍奉还。
大家都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次后，一时间欺负我的人就只剩张奇一个了。
他泼了我一身的水，自己却满脸通红。
我往他杯子里放了一杯脏水。
他拉肚子了。
他撕了我的教材书。
我转身拿走他的书和练习册，反正他的跟新的一模一样。
托张奇的福我也吃上了孙心显摆过的零食。
我实在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用吃的来打人。
张奇和孙心一样，都是被惯坏的小孩子。
以为食物可以当做武器。
忙碌的学习让我不再为了那稀薄的父母之爱而伤神。
更何况张奇孩子般的恶作剧。
每一个日出我都不曾错过。
为了纠正英语发音，我厚着脸皮和任何一个同学练习。
公式被我写在手上，上一层还没洗干净就覆盖上下一层了。
遇见吃不透的题也会大着胆子去问老师。
初二下学期期末考试。
我考了倒数第八名。
看着物理卷子上一个挨着一个的的叉，班主任脸上忽略不掉的奚落嘲讽。
我眼眶发疼，鼻尖冒酸水。
张奇吹着口哨来找我：“这么差哦，真是笨蛋转世！”
我擦干眼泪，白了他一眼：“倒数第十，你是什么转世？”
我真的很努力了，但是居然和从来不学习的张奇差不多。
我不能放弃，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
奶奶还等着我！
8
孙心马上就高三了。
一对一的A大学高材生上门辅导的时候，我跟爸爸说，我也要补课。
爸爸为难的看着我：“我一直没找到工作，你姐还上高三，花费大”
我哽咽着：“我补大课就行，才600元”
妈妈尖叫：“好大的口气，才600。你爸不肯上班，你知道家里有多难吗？”
“可是孙心买一双鞋就五百八十元。”
妈妈一下子从沙发跳到我的面前，指着我的头骂：“我的钱，我爱给谁花就给谁花，还轮不到你来说。”
“再说我是缺你吃喝还是没供你上学？”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家里家外一把抓，什么活不干？像你这么享福？”
“你这个白眼狼，跟你这个死爸一样”
爸爸自从下岗后，在家的待遇一落千丈。
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孙心打开卧室门柔柔的抱怨：“你们这么吵，会打扰我学习的。”
妈妈马上堆起笑脸：“好好，我们不吵了。我去给你切西瓜。”
大学生拦住妈妈：“阿姨，我现在正在研究课题《相同教育下不同表现》”
“您家两个女儿正是合适的实验对象，不知道您介意吗？您小女儿我可以免费。”
妈妈还有些狐疑，孙心的表情实在无法忽视，妈妈也就答应了。
大学生沈哲先看了一下我的成绩，微蹙眉头：“你的问题我得回去研究一下，想一个适合你的学习方法。”
沈哲走后，孙心再次嘲笑我：“你真是沾了我的光，你可不要在沈哲面前丢我的脸。”
一个星期后，沈哲给了我一本厚厚的笔记。
里面的知识点清晰明确，而且我全部都能理解。
我好像被打开的门锁，一下子就想通了。
后来在沈哲的辅导下我很快就掌握了全部的笔记内容。
沈哲看着我有些犹豫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怕他说不好。
我沉浸在学会的兴奋中，忽略了他的欲言又止，告诉他教的很好。
沈哲终于是开了口：“小米，这本笔记是初中理化全部的知识点。”
“你能学会这些，肯定能考上一中。”
“但是你并没有真正的理解内容，你只是单纯的记忆。”
“初中你还可以靠记忆，但是到了高中就远远不够了，而且你明显学不会。”
我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脑袋却恍如梦境，我头脑一片空白。
沈哲看着我失神的表情，急忙补充：“但是你可以学文，你的记忆力，理解力都非常超群。”
“如果你学文，说不准还能考个状元呢！”
我面如死灰喃喃道：“我妈不会让我学文的。”
沈哲张了张嘴也终究无声。
他当然知道了，因为孙心就是学理。
孙心也和我同一个父母，同一个遗传。
当年老师屡次家访，劝说妈妈应该让孙心学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