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欺骗男友,谎称和他考上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实际上,我就是个大学食堂的打工女。
终于他发现了我的谎言。
觉得我丢尽了他的颜面,选择直接抛弃我,投入校花的怀抱,还任由校花对我大肆侮辱。
“顾皎,你就是个土包子,还想高攀名校第一,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看你啊,就是个后厨洗盘子的烂命。”
后来,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林柏的学校里。
他却后悔了。
01
撞见林柏的时候,我正哼哧哼哧的拎着一大袋厨余垃圾往后门走去。
腐烂的菜叶和腥臭的污水在脚下蜿蜒成一股水流,有的顺着裤腿缓缓淌下。
推门的瞬间,两个高大的黑影投射在满是油污的地面。
一个男生扭过头来,嘴里溢出屡屡薄烟,他惊讶之余猛烈的咳嗽。
“我去,怎么这有人。”
说着顺势丢掉烟头,用脚蹍灭。
他挡住了我的路,我把手里沉重的垃圾袋向上扯紧,朝他前面看了一眼。
林柏清秀的面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我的视线里。
他眼底都是错愕和震惊。
我想要丢掉垃圾逃避已经来不及了,于是猛的低下了头,企图把自己藏在腥臭的黑暗里。
偏偏我面前的男生,一把就抓过了我的垃圾袋,声音干脆。
“阿姨,我帮你吧,这看上去挺重的。”
林柏不耐烦的在墙角喊朋友的名字。
“时穆,快点走了,一股子臭味。”
“哐当”一声,那个叫时穆的男生利落的丢完垃圾,转身追上林柏的步子。
“举手之劳嘛,等等我。”
林柏头也不回,嫌弃捂住鼻子的动作却重重砸在我心头。
走到巷口的时候,阳光洒落在那两个高大的身影上,熠熠生辉。
而我只能佝偻着身体狼狈的呆立在阴影里。
当天晚上,林柏拉黑了我的微信。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我蹲在一平米的卫生间,用淋浴头将自己全身上下冲洗了整整三遍。
肥皂水的味道蔓延整个房间,那件沾染污渍的衣服就这样孤零零的丢在盆里。
“好臭。”
是啊,原来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自己身上那股恶臭的穷酸味。
林柏不要我了,我长达十年的恋爱就这样被一个自卑的谎言彻底击碎。
02
林柏宿舍下有一棵繁茂的香樟树,他午休完最喜欢坐在那棵树下看书,恋爱时,我经常去树下等他。
但现在我连续两天都没有看到林柏的身影。
直到第三天,时穆与我擦身而过,我小心翼翼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盯着我半晌,浅棕色的眸子亮亮的。
“我想起来了,那天食堂后门的阿姨。嗨呀,不用谢我的,举手之劳而已。”
“唔,同学,我想麻烦你帮我喊一下林柏。”
时穆挠了挠头。
“啊,原来你和林柏认识啊,我说呢,那天走了之后,他就一句话都不说。”
时穆爽快的答应了我的请求。
看着我笑眯眯的上楼,我紧张得手心盗汗,对着手机整理了一遍自己的仪容,顺便闻了闻身上有没有异味。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时穆“哒哒哒”的飞奔下来。
“阿姨,不好意思啊,林柏不在,他说让你回去吧。”
“谢谢你啊,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时穆想劝我先回去,可一想他就是林柏的室友,和我也不想熟,话到嘴边也就止住了。
“那,你等一等,我转头再帮你打个电话给他。”
“谢谢你,同学。”
看着时穆走远的背影,我像另一棵香樟树一样一动不动的矗立。
直到夜色渐沉,昏暗的灯光下,一对十指相扣的情侣朝着我走来。
我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林柏。”
林柏迈出的腿僵在原地,他身边的女孩疑惑的瞪着我。
她很漂亮,漂亮到长卷发发丝隐隐飘散着香气,可能是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漂亮。
“这谁啊?”
那双扑闪的大眼睛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探究。
林柏睨了我一眼,将她搂的更紧。
“不认识,走吧。”
心脏仿佛被狠狠攒紧,我知道这时候上去就是自取其辱,可还是控制不住身体。
他经过时,我忍不住扣住了林柏的手臂。
林柏猛得瞪大了眼睛,慌乱的扯出自己的手,后退了一大步。
“你干什么啊!”女孩护犊子般推开林柏,挡在他的身前。
“我想和林柏说两句话。”
她刚要张嘴,却被脸色黑沉的林柏打断。
“顾皎,够了,别再缠着我,听懂了吗?你不配。”
“阿柏,怎么回事啊?不是不认识她吗?”
林柏勾起一抹笑意,温柔的揽过女孩的腰肢,把她带进怀里。
“真不认识,她总缠着我,要和我好来着。我没同意。”
说完,他抬眼看着我,目光冷如冰锥,狠狠刺在我的身上,每一眼都在提醒我不要得寸进尺。
“林柏?”
我颤抖着展开手心,里面躺着一只草编的蚱蜢,在月色下微微颤动着翅膀。
“啪!”
“你烦不烦?能不能不要再来找我,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
说完,他搂着女孩离开,干净的运动鞋踩过那只蚱蜢,只留下荒凉的我。
一股冰凉的液体从脸上滑落,我蹲下来,把那只踩坏的蚱蜢攒进手里,站起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在宿舍楼下难舍难分的接吻。
03
那年盛夏。
第一次见林柏的时候,我正蹲在地里偷土豆。
一只手猛地伸出来揪住了我的后衣领,转头之际我撞上林柏愤怒的目光。
“你这个小偷,谁让你来我家地里偷土豆的。”
我慌的不行,怀里的马铃薯滚落了一地,因为惊恐通红的小脸倏然溢出泪水。
“走,跟我回去,我要让我爸爸打死你,臭小偷。”
听到他说要打死我,我“哇”一声哭了出来,抱着他的手求饶。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偷东西了。”
林柏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揪着我在地埂上拉扯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他爸爸见他半天不回去,来地里找人。
我自知偷东西理亏,“扑通”一下跪在叔叔面前,抱着他的裤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满是污泥的手也弄脏了林叔叔的裤子。
“我再也不敢偷了,我奶奶没有吃的,我才想拿一个回去。呜呜,求求你放过我吧。”
头顶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林柏爸爸看我态度诚恳又有苦衷,没忍心怪我,还和林柏一起把我送回家。
日暮下的砖瓦房破烂不堪,窗户是用几块破布钉起来的,奶奶躺在腐朽的木板床上,气若游丝。
得知我去偷人家的土豆,她更是气得喘不上来,吓得我赶紧给她喂水抚着她的胸口顺气。
林柏爸爸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蹙眉。
“妮子,你过来,拿着这个。”
他塞给我几十块钱,粗糙的大手覆在我的头顶。
“乖乖的,用这个钱去给奶奶买点药吃。”
我抹着泪水含糊不清的向他道谢,然后把一箩筐的草编蚱蜢递给林柏爸爸。
“我自己编的,叔叔,给你。”
林柏爸爸笑意苦涩,他环视了一圈这个破烂的房子,从我的箩筐里拿走了一只蚱蜢给林柏。
“就这个吧,我收下了,你要好好照顾奶奶。”
他们走的时候,小小的林柏站在阳光里,扭捏的对着我道歉。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奶奶病成这样,以后没有吃的,就来我家。”
那段时间,有了林柏家的接济,奶奶终于不用拖着病重的身体去卖自己缝制的鞋底和我编的蚱蜢。
林柏家的土豆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每次林柏给我们送来土豆,我就编一只蚱蜢送给他,他说他会一辈子珍藏。
然而,我的人生在十四岁的冬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奶奶走了,爸爸回来了。
04
失去了林柏,我一下子没有了精神支柱。
游荡在繁华的街道,我看着密密麻麻,光鲜亮丽的人群,只觉得空气仿佛凝固一样让人窒息。
抬起头黑暗一片,不像小时候的天空都是繁星,还有青蛙的叫声,那会林柏最喜欢和我半夜的时候去水稻田里摸牛蛙。
牛蛙可以卖钱。
“滴!”
“你他么的不要命了。”
我瞬间回过神来,身体已经站在了马路中间,那个豪华轿车的司机骂骂咧咧,唾沫横飞的咒骂我。
“信不信老子撞死你,你他么眼瞎啊。”
我怔怔的看着他堆满肥肉的脸,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他见我还是一动不动,于是气冲冲的把车停住,从里面走了下来。
“喂,我和你说话呢?哑巴啦。”
我被猛的一推,那股眩晕的感觉直冲脑袋,然后闭着眼睛就这样狠狠栽倒在地上。
“草,不是我啊,我没有动她。”
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弱,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醒过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林,林柏?”
他转过身来,浅棕的瞳孔顿时在我面前放大。
“你醒了啊。”
是时穆救了我,他说我低血糖,好几天没吃东西,所以晕倒在路上。
“你不知道,你躺在路上,没一个人敢扶你,还好我路过。”
“谢谢你,时同学。”
时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了好几遍,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然后把我扶起来,给我放了一个柔软的靠枕。
“那什么?要不要我给林柏打个电话,你们好像认识。”
“我叫顾皎,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时穆温和的笑着点头,然后安静的坐在陪护椅上。
气氛尴尬起来,我有些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后就听见他问。
“顾皎,你和林柏是朋友吗?”
我抬起眼皮,用不咸不淡的声音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