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人生」系统横空出世，开发商用它办了一档综艺。
「参赛者互换人生，若所获成就比原主大，则可获巨额奖金。」
跟我断交十年的女儿把我从化疗室里拽去报名。
「这一次你做女儿我做妈，我一定做得比你好！」
我拉住她。
「孩子，输了可能会没命。」
女儿冷笑。
「像你这样没用又恶毒的妈，早死早好。」
我会输吗？
1
「我有一个特别狠心的妈。」
「小时候不给我吃饱饭，长大后不让我谈恋爱，她只想把我圈养起来，当她一辈子的奴隶。」
「我本有机会加入豪门，她为了阻止我，不惜自残毁容，吓跑了我的未婚夫。」
「因为她苛待我，导致我身子很差，做什么工作都不长久，也没有人愿意娶我，如今只能窝在地下室里苟延残喘。」
「我恨她，我希望回到过去，拯救那个可怜悲惨的自己，治愈我一生的伤痛。」
女儿崔颖站在自述台上，面对现场和镜头前的观众，声泪俱下地控诉我。
镜头扫到坐在对面的我。
光头，戴着口罩也遮掩不住苍白的面容，身上裹了一件十年前的旧棉服，手腕还戴着医院的手环。
「请参赛者取下口罩，自我介绍。」
我没什么情绪地拿下口罩。
全场发出透着嫌弃的抽气声。
镜头却使劲儿地怼着我的脸拍，把腐坏的肉都拍得清清楚楚。
面对镜头，我只说了一句话。
「我是崔颖的妈妈李笑。」
现场，议论声越滚越大。
「好可怕啊，鼻子都没了，只有两个鼻孔，嘴巴也没了，只有牙齿，眼睛还瞎了一只！声音难听的像只公鸭嗓，还是个光头，该不会在做化疗吧！」
「这就是她女儿刚才说的自残毁容了吧，怪不得把准女婿吓跑了，这么可怕，换我也跑！」
「太极端了吧，有这种妈真倒霉！」
「还好科技进步了，有机会回去改变人生！」
「女儿过得太惨了，让她拿走全部奖金吧，至于这种妈，反正也没治了，让她消失吧。」
我听着这些风凉话，忍不住笑出声。
望了一眼屏幕中的自己，丑陋，可怕，死气沉沉。
闭眼，仿佛还能见到女儿向我泼硫酸时的嘴脸。
耳边，回荡着她歇斯底里的喊叫。
「都是因为你，姜沉才不要我的！去死！你去死！」
主持人问我：「参赛者李笑，还有话要说吗？」
我语气薄凉：「开始吧。」
2
主持人宣布开始之后，有人把我们带到两个机器里面坐下。
头上的精密仪器紧紧地贴在我的脑袋穴位上，有微微发麻的感觉。
我感受到一瞬的麻木，但是能听能看能说，就是不能动弹。
「已复制目标意识，即将传输至目标时空。」
三大时空的信号基站，顺利连接。
机械音落下，两个大屏幕上立刻呈现出同一背景下的画面。
我跟女儿的意识，已经被传输到两个平行时空的对方身上。
在女儿的赛道里，她成了李笑，只是没有现在的记忆。
同样，我的赛道里，我成了七岁大的女儿颖颖，与三十年前的我对话。
大屏幕上，打出对照标准。
分别是平台对我和女儿现下状况的评价。
李笑本体人生：毁容，患癌，欠债，被女儿厌弃。
崔颖本体人生：存款不足一千元，嫁不出去，负能量爆棚，没有朋友。
只要互换人生后，将对方的人生过得比本体人生好，就算成功。
为了方便观看，比赛过程会任选出三个人生阶段，分别是小崔颖的童年、少年以及成年后。
每一阶段会根据观众投票决定先观看谁的赛道。
几秒钟后，女儿赛道的票数遥遥领先，而我的赛道只有五百人想观看。
要知道，现场有三万人。
「恶妈妈穿成女儿也只会成为坏孩子，看了堵心，我只想看颖颖拯救过去的自己。」
听到大家的心声，现场的女儿用尽力气高呼：「这一次，给自己当妈，我一定会治愈自己的！」
现场掌声雷动。
伴随着掌声，女儿赛道的剧情也拉开序幕。
为了方便区分，节目组把这个赛道的李笑称做A。
屏幕里，女儿的意识在我的身体里醒来。
面对桌子上的一大堆账单，她抱着小崔颖就跑出门。
「小颖，我们去找爸爸，让爸爸给我们钱！」
现场，女儿流下眼泪，控诉我：「我从来都没有跟我爸爸近距离接触过，李笑是一个控制狂，不允许我跟我爸见面。」
观众们被她的眼泪感染，也纷纷低头抹泪。
「太不是人了，害得孩子一生都没有父爱。」
「还好，就算失去现在的记忆，自己还是知道疼爱自己，好期待看到七岁的颖颖跟父亲相见的画面，一定很温暖。」
「控制狂母亲太可怕了，想必孩子父亲就是因为受不了了才离婚的吧。」
3
屏幕里面，经过四个小时的等待，母女俩终于等到了崔立。
他穿着一身名贵的西装，手戴腕表，有司机开车门，一看就是上流人士，不缺钱。
A拽着女儿跑过去，大老远就喊着「老公」。
崔立扭头，刚才还谦逊温和的脸立刻就阴沉下来。
A却一点都没发觉，把女儿推到他面前。
「颖颖，快叫爸爸！」
小崔颖刚要说话，就被崔立捂住嘴巴。
他东张西望，然后快速把母女两人拽到不远处的巷子里。
小崔颖说。
「爸爸，你弄疼我了。」
「你闭嘴！谁是你爸？」
崔立低头呵斥她，还不忘往后张望。
A此时已经看出不对劲，生气了。
「崔立，你就算看不起我，也用不着这样对女儿，她可是你亲生的种！」
「亲生？这孩子胖得跟个皮球一样，哪一点像我了？」
「不相信现在可以去做亲子鉴定！」A声嘶力竭地大喊。
崔立冷笑：「要做你自己去做，这种孩子，我才不要，我有儿子，有漂亮的老婆，你这种垃圾货色，再来烦我，小心我不客气！」
他调整了一下领带，作势要走。
小崔颖拉住他。
「爸爸，你别不要我，我不要跟妈妈过了，妈妈太穷了，我不要跟她了，我要跟着你。」
「什么玩意，撒开！」
崔立表现出极大的厌恶，把孩子推开了好几米，一屁股摔在地上。
「李笑，管好你自己的孩子，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打死你，你要是忘记了我拳头的滋味，就继续纠缠！」
A气急败坏，连孩子都不扶了，跑过去缠住崔立。
「你至少给我一笔钱！我一个人带孩子没有钱不行！」
啪！
崔立甩了一耳光给A。
「我欠你的？我的钱凭什么给你花？这样的丑孩子，就算是我的我也不要，给我滚！」
「还有，你要是不服气就尽管去告我，你试试看，你有没有钱跟我耗！」
崔立无情走掉，剩下母女两人痛哭。
小崔颖在地上撒泼打滚。
「都是妈妈没用！爸爸才不要我得！」
A听完这句话，气得掐了一把小崔颖：「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长得太胖，至于被他嫌弃？害我也被你连累！」
兴许是第一次被这样吼，小崔颖愣了一下，就哇哇大哭。
A的情绪达到了爆发点，尖叫：「生下你以后，我的生活比之前还糟糕，你这个拖油瓶！我也不要你了，你滚！」
她说完转身就走，一步都没有停留。
小崔颖毕竟还小，立刻哭着追过去。
女儿追妈的戏码持续了一分多钟，仍没有结束。
A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走。
现场，唏嘘阵阵。
「这情绪也太不稳定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拿孩子撒气吧。」
「我要是遇上这种渣男，我也会崩溃。」
「主要是孩子说话也难听，怎么能嫌弃妈妈呢？」
「呃，忽然发现，孩子也是她，这是，自己嫌弃自己？」
「孩子小，说的话不能当真。」
我的目光，一直都在对面女儿的脸上。
她无法动弹，但眼神全是慌乱。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情绪没那么不稳定，是我爸……不，是崔立太不是人了，我情绪崩溃，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一定不会丢下孩子不管的……」
「不信你们看下去，我一定会转头抱住孩子的！」
带着期许，所有人都盯着屏幕。
却见，A故意躲进小巷子里，眼睁睁看着孩子冲进车流当中。
那一瞬间，镜头捕捉到她阴狠的脸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唰——
刺耳的刹车声拉响。
现场有的人被吓出尖叫声。
镜头暂停在此处。
大家一看，原来是崔颖使用了唯一的一次停止请求。
4
主持人：「由于参赛者崔颖使用锦囊请求停止，本赛道的童年阶段播放结束。」
「播放结束不意味着A行为终止，由于A穿越而导致崔颖产生的一系列改变将会投射在本时空的崔颖身上。」
本时空只有崔颖的意识穿越到那个时空，因此，蝴蝶效应，只会影响她一个人。
大屏幕的镜头，立刻聚焦在现场的女儿上。
在众目睽睽下，她除了一样纤细瘦弱外，好像没有任何改变。
女儿哈哈大笑。
「大家都看到了，我没有死，也没有任何伤疤，关键时刻，一定是A冲出去救了小时候的我！」
接着，她将矛头指向这边的我。
「如果是她，肯定会看着小时候的我被撞死！不信你们大家等着看好了！」
我没有出声，仍是寂静又悲凉地看着她。
我的赛道很快开启。
屏幕里面，我的意识传输到小崔颖脑子里，代号是C。
C刚睡醒，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的下巴。
女人刻意压低声音，还捂住她的耳朵。
可是，她还是听见他们说话了。
「崔立，你到底是孩子的父亲啊，离婚的时候你没给我分钱，现在我们困难，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少跟我废话！这孩子要是长得漂亮还好说，长得跟个球一样，谁愿意当她爹？滚滚滚！」
母亲落泪，但还是没松开C。
「你怎么这么说，她是你的亲女儿啊，哪有父亲嫌弃女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