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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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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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架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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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弟弟御驾亲征,被敌国皇帝砍下项上人头。 朝臣群情激愤,要取了他的性命。 可是他也死了。 因为我闻到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香气,那是我曾经送给他的香囊。 自此以后,香气经久不散,我身边多了一缕幽魂。 后来,我得了一只犀牛角。 古籍有云: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日常架空短篇公主第一人称

目录

共undefined章

第一章

弟弟御驾亲征,被敌国皇帝砍下项上人头。

朝臣群情激愤,要取了他的性命。

可是他也死了。

因为我闻到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香气,那是我曾经送给他的香囊。

自此以后,香气经久不散,我身边多了一缕幽魂。

后来,我得了一只犀牛角。

古籍有云: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1

今日上朝很不顺利。

满身是血的士兵一瘸一拐进入大殿,扑通一声跪下,手哆嗦着呈上手中的木匣。

木匣里传来阵阵血腥气,我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颗人头。

堂下朝臣大惊失色,齐刷刷跪了一地。

那颗头,是我弟弟齐熙赫的。

他是我东莱国的皇帝。

现在应该叫先帝,齐熙赫出征前跟我说,要是他死了,我就是东莱的皇帝。

齐熙赫生前很英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即使当了皇帝,脸上还有抹不去的少年气,毕竟,他才刚满十八。

但这颗头实在丑陋,丑到我开始怀疑这不是他。

眼眶空空的,像是被长矛扎穿了眼睛,高挺的的鼻梁断了,平日细腻白净的皮肤也变成了一团腐肉。

最可怖的是脖子,脖子上的刀伤光滑平整,原来是被人生生割掉了头颅。

堂下老将军双目赤红,跌跌撞撞走过来,抓起将士的衣领:

“将军呢?你们将军呢?”

“小将军...战死了。”

老将军一口鲜血洒在金銮殿,他用手指着我:

“我东莱国力强盛,何至于落在苍西下风!”

“若非你一意孤行信了敌国太子的鬼话,我东莱何至于此啊!!!!”

“是你这叛国贼,亲手把陛下送去了战场!”

“你看着陛下的头!你说!这皇位你坐着安心吗!”

有了老将军打样,堂下老臣们纷纷响应,异口同声:

“臣恳请公主让贤!”

2

满朝文武逼我让贤,老将军还在骂,但我现在只是好奇,他死了吗?

中原有三个国家,数我东莱国与苍西实力相当。

两年前两国开战在即,北边的小国看清形势,归顺于我,苍西见势不对,送人来和亲,意图缓战。

他们本来要送个公主过来,但齐熙赫杀心起,坚持要打仗。

为表诚意,他们把他送了过来。

他是苍西国太子,苍西老皇帝治国平庸,苍西之前实力并不强。

自从立了他为太子,苍西实力便大大增强。

苍西愿意把治国太子送来,自断一臂,足够表明诚意。

但实力如此强劲的苍西太子,实在像是奸细,满朝公主无人敢嫁。

身为皇帝亲姐,我责任难辞。

一道圣旨,他成了我的驸马。

我问过他:

“两国争霸,此事何解?”

他曾说:”吾爱卿卿,只愿江山为聘。”

因这句江山为聘,我扶他登上苍西皇位。

他说,等他即位,归顺诏书会和聘书一起送到我的手上。

可是苍西国新王登基后,夜袭我东莱戍边军。

我军边防戒备不严,损失惨重。

齐熙赫御驾亲征,带着援军到时,颓势已经无力回天。

3

小将军的夫人突然冲进金銮殿,众目睽睽之下扇了我一巴掌。

我站起身,双目眩晕,身边的侍女眼睁睁看我踉跄,竟不来扶我一把。

我是皇帝的亲姐姐,最尊贵的长公主。

眼下,无一人站在我这边。

我脚步虚浮,踉跄几下,终究还是支撑不住,就要摔倒。

但是预料之中的倒地并没有来,我好像被扶了一把,接着我便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混杂着血腥的香味。

那是分别时,我送给他的香囊的味道。

这一刻我才知道,他也死了。

我信任他,但他害死了我的亲弟弟,小将军,还有我东莱国无数将士。

他手上沾了那么多我爱之人的血,把我弟弟暴尸城门,竟然就这么死了。

“臣恳请公主让贤!”

这些老臣不依不饶,吵得我头疼。我拿出齐熙赫留给我的圣旨,挺直腰,昂起头,平静开口:

“先帝圣旨在此,众爱卿有何异议?”

满朝文武皆不服我,因为我是女人,也因为我曾亲手放走了敌国太子。。

但再不服,见到圣旨,他们也默不作声。

我这才挥挥手:

“众爱卿请回吧,朕今日有些累了。”

待到老头儿们行礼离开,我叹了口气,喃喃开口:

“周暨,归顺诏书和聘书,你没带来。”

我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再次问了一遍:

“周暨,你怎么还敢回来?”

没人回答,我深感无趣,独自一人走出了大殿。

4

最近睡眠越发不好,安神香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收效甚微。

丞相送了我一只犀牛角。

我听说过这东西。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不过,丞相说:

“此物不可多用,超过三次...人的阳气就会泄耗大半,生命垂危。”

三次…

也不知周暨想不想再见我三次。

毕竟,我们新婚那晚就吵了架。

5

新婚那晚,我罚他跪在我床前一整夜。

我本没想罚他。

苍西国皇帝宠妃无数,膝下皇子数十,个个能独当一面。

一个如此谦和有礼的人,能在苍西坐稳太子之位,心思绝非常人。

我不想与如此厉害的人为敌,所以我给足了他面子。

我许他正夫之位,给他东莱最盛大最尊贵的仪仗。

婚宴上,王公贵族挑衅他,耻笑他,我当众掌嘴口不择言者为他撑腰。

宴席后,我助他在后院立威。

可我不过跟他说了几句话,两人就产生了龃龉。

“天下三分,想强盛必须集权。北留已投诚东莱,时机一到,他们就会自请做地方王。”

周暨喉结滚动:”时机是什么?”

“当然是苍西投诚。”

他脸上倒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停顿一会儿,便说:

“公主醉了。”

“酒都没喝,醉什么?”

他轻笑,像是轻蔑:

“北留投降,是其国力低微,无法一战。苍西国力强盛,未必没有做集权之主的能力。”

“可北留选择投降东莱,说明…苍西不够强。说起来,我们都是华夏子民,不自相残杀形成大一统,对人民有好处。既然你说东莱不比苍西差,那为何不能…”

“岂有江山拱手让人之理。”

“是你的江山吗?堂堂太子殿下,为苍西做了那么多...还不是因为功高盖主,兄弟挑拨,老皇帝疑心,一脚把你踢开?我最后问你一遍,两国争霸,此事何解?”

他又笑:”如果公主想利用我劝降,还是不用白费心思。”

“是吗?可我的驸马是苍西太子啊。”

“你我合卺酒还没喝,不算夫妻。”

于是我命人撤了还没喝的合卺酒,罚他在我床前跪到清晨。

那便不做夫妻。

6

我握着丞相送的犀牛角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

掌事太监夹着嗓子,小碎步跑来通传:

“陛下,孙老将军求见。”

“请进来吧。”

那日在朝堂,我拿出圣旨,只是暂时堵住了老将军的满腔愤恨。

老将军此次前来,应该没什么好话。

但他只是朝我行了大礼:

“前线战况激烈,战场不能没有将领。恳请陛下,允老臣出征!”

唉,老头脾气差了点,但确实忠肝义胆。

“将军心中对朕有怨气,小将军也因朕而死,您怎么...”

我话没说完,老将军就从袖中拿出一封家书。

那张纸皱巴巴的,边缘已经发毛,明显是被人揉成团扔了,又捡回来抚平,看了又看的。

我不用看内容,就知道这是小将军的家书。

或者说,遗书。

信的背面,有浸透阴干的血迹和泪痕。

老将军说,里面有关于我的东西。

7

信中,齐熙赫让小将军给老将军带话。

齐熙赫请老将军辅佐我,他说他未完成的大一统、海晏河清的盛世,我一定会替他完成。

是的,我会替他完成。

东莱国的皇帝,明面上是齐熙赫,实际掌权的却是我们两个。

这个皇位,是我们一起从后宫杀到前朝,杀出来的。

我们曾共同起誓,要改变如今天下三分的局面,要实现大一统。

哪怕他死了,只要有一个人活着,这件事就必须要完成。

我把家书整齐叠好还给老将军,开口道:

“小将军已为国捐躯,如今老将军你也要请战,朕欠你们的,恐怕还不清了。”

老将军收好家书,“老臣此去,凶多吉少。儿媳已有身孕,想为腹中孩子求个爵位。”

东莱的爵位子承父业,兄终弟及。两位将军都为我东莱效力,没道理这孩子不能承袭爵位。

大费周章过来求我,恐怕是担忧孩子出生不是男孩,爵位自此断了吧。

“朕准了,无论男女,皆可袭爵。”

东莱自建国以来,就没有女子袭爵的传统。

既然我登基,祖制和传统,是该改一改了。

8

无论我上朝还是就寝,周暨都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只是我迟迟不敢点燃犀牛角。

丞相说过,此物对身体伤害极大。

我不能,至少我现在不能。

我得好好活着,弟弟为之丧命的大一统盛世,还需要我大展宏图。

我设想过如何举贤纳士,大兴改革,鼓励谏言。

没想到登基不过一月,毛遂自荐的奏折没见过几封,谏言批评的奏折也没有几封,反倒是催我立皇夫的折子堆积成山。

这群老古板,行事风格一如往常。新朝刚立,对于这群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往后宫塞自己的人,巩固势力。

这群人上奏折催,上朝催,就连过节宫宴都要催。

我被催得烦了,下令从适龄男性中挑选皇夫,有意者递折子推荐。

每天都有新奏折进来,我放着不看,直到奏折堆积如山。在一个失眠的夜晚,我独自一人走进建章宫,翻找着熟悉的名字。

找到徐家折子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再三确认折子上的徐淮澜,是我知道那个徐家的徐,才心满意足拿着奏折离开。

第二天上朝,徐淮澜被我立为皇夫,封后大典定在半个月后。

徐淮澜是徐儒景的弟弟。

我当公主时,徐儒景曾是我的贵夫。

9

徐儒景出身名门,不过是前朝贵胄。

齐熙赫争皇位的时候,徐家是二皇子一党。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母亲出身商户,没有世家大族把齐熙赫看在眼里,谁也不会觉得齐熙赫配当皇帝。

是的,我母亲是商户之女,是老皇帝南巡一时兴起带进宫的玩意儿。

她不受宠,连带着我和齐熙赫也不受宠。

母亲若是单单不受宠,我和齐熙赫做个皇家废物也好。

偏偏母亲不甘屈居人下,又没有步步为营的脑子,邀宠没换来圣宠,反而让我和齐熙赫两个小废物入了各位皇子的眼。

自此以后,我和齐熙赫不再是小废物,而是这些皇子娘娘手中,推出去挡刀的烂棋子。

老皇帝病重,皇子夺嫡时,我和齐熙赫被推出去,成为他们互相栽赃陷害利用的工具。

没人把我们当作人。

只有徐家,虽投靠二皇子,但从未害过我和齐熙赫。

我和齐熙赫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东莱改朝换代之后,所有异党全部被连根拔起,只有徐家活了下来。

徐家成了无实权的空壳。

徐儒景父亲想让他重入官场,光耀门楣。偏偏徐儒景这个长子,志不在此。

徐家无可奈何,只好另辟蹊径。

入赘公主府,起码还能保持徐家体面。

我从污泥中来,向来不在乎什么体面,但是徐儒景不一样。

徐儒景对我有恩。

10

纳一个男人,还是两个男人进公主府,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

周暨知道这件事后,问我:

“嫁了一个敌国太子就够憋屈了,还要再来一个小将军?”

“谁说...嫁给你,我憋屈?”

周暨脸上有些不自在:

“没想到...还是这么鞠躬尽瘁,不惜搭上后半生的幸福。”

“你认为,女人后半生的幸福就是婚约?”

婚约不应该成为任何女人的头等大事。

在和齐熙赫相依为命的那个皇宫里,后妃们没有好下场。

处在后宫权力中心的帝王,沉默地看着后宫嫔妃争斗。

后宫成了帝王制衡前朝的棋子,每一个鲜活的嫔妃和皇嗣,都是毫无生气的棋子。

帝王在棋盘推演,有时冷眼旁观,有时助纣为虐,有时又推波助澜。

宫妃们斗得你死我活,皇嗣被残害,作为幕后黑手的帝王,却能置身事外。

我和齐熙赫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母妃惨死,我们在皇宫苟活。

背靠着背,一步步从不谙世事长成了如今心思缜密的皇帝和公主。

我和他都厌倦了勾心斗角,偏偏挣脱不得。

周暨沉默听着,我喋喋不休说着。

“让更多女人逃出后宅,不像我们的母妃那样,我就会很幸福。”

“女人也应该像男人一样,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这也是我的毕生追求。”

这次,周暨没再像之前那样用看似温润有礼,实际冷漠疏离到极致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看,直到我说完了,他才淡淡地给了一句回复:

“你比齐熙赫更适合做皇帝。”

11

我纳贵夫的日子,选的比较仓促。

徐儒景家好歹是世家大族,虽然不是公主府的正室,该有的礼节仪式一样都没少。

徐家拿了我和徐儒景的八字,合出两个黄道吉日。

一个在七日后,另一个则是在五个月后。

对我来说,日子无所谓,但徐儒景好像比较急。于是婚期就选在了最近的七日后。

七天的时间实在太赶,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公主府下人忙前忙后,整日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周暨出了内院,看到的便是一片大红的场景。

他忍不住说:

“偏房用大红色,恐失礼数。”

“无妨。徐公子出身名门,家世显赫。我不能亏待了他。”

“公主,礼数为重。”

周暨今天似乎有些不屈不挠。

新婚夜吵架之后,周暨就收了他的太子脾气,无论我做什么,他只会沉默,然后随我闹去。

今日不太一样,他抓着礼服颜色不放,挡在我面前一动不动。

“夫妻之间,才用正红。”

我叹了口气:”太子殿下,你我合卺酒都没喝。”

言下之意,我和他,不算夫妻。

周暨还是向我低了头:”我从未求过夫人,只今天这一次。”

我还是让人换了徐儒景喜服的颜色,只因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那个幽怨的眼神太让人过目不忘。

12

前厅招待完宾客,时辰尚早。

朝露说,周暨一天没出自己的房门了。

从徐贵夫进公主府到成婚拜堂,他就独自一人坐在房中。

我这才先去了周暨屋里。

他穿着寝衣,寝衣刚好是正红色。

桌上摆着酒,但他没喝。

“新郎官。”我装醉挑逗。

周暨走过来把我扶到桌边坐着。

我和他喝桌上的酒。

这酒入口醇香,饶是我喝遍了天下好酒,也品出来此酒绝非凡品,必定是陈年佳酿。

酒过三巡,不知他醉没醉,我是有些醉了,竟又问了那句话:

“驸马,两国争霸,此事何解?”

他忍了又忍,终究是闭了闭眼,没有回答。

“公主请回,不要误了洞房吉时。”

“为什么不让我留下?”

“于礼不合。”

“有何不可?”

“新婚夜不去贵夫房中,贵夫日后如何在府中立足?”

13

徐儒景的卧房闹腾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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