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一生只爱一人。
我执着得爱了宋让年五世。
从街头乞丐到富家少爷。
妖界所有妖都觉得,我会是他唯一的妻子。
可直到妖界归墟,我都没等来一个名分。
后来,我不再执着,慢慢收回我给出的一切,解除我们之间的转世续缘。
他生气了,问我为什么不在乎他了。
我看着面前无比熟悉的一张脸,问:「我们认识吗?」
1
看到宋让年消息的时候,母亲告诉我宋让年又带回来了一个女孩
她叫蒋晓,和第二世偷我护心鳞、爬宋让年床的人长得一样。
蒋晓我是知道的。
宋让年藏了大半年的人。
每次出去应酬的时候,总是习惯带着她,再染上一身的香水味。
我问过几次,他觉得我无理取闹。
我想了想,也许是宋让年默许的。
宋让年有个恶趣味,他辗转于各种极限运动之间,只为了欣赏她们惊恐却又努力讨好他的样子,而在每一次受伤后,又会回到我身边寻求安慰。
但在这里面蒋晓是例外,宋让年从没带她做过任何危险的事,反而百事百应。
我看向客厅依偎的两人。
他们就像是一对蜜里调油的情侣,眼里只有彼此。
宋让年抬头看我,眉目温柔,「已经很晚了,东西留下来就回去吧。」
若不是他的话太温柔,我都要忘了他是在讨我的护心鳞。
泳池边,宋让年含笑道:「都说鲛人可以长生,所以一枚护心鳞对你来说应该挺容易的吧。」
水流的颜色越来越深。
我怕疼,死死地抓着他的手。
他冷冷地瞥我一眼,附耳道:「别装了,当年你不就是拿一枚护心鳞和我签订的续缘吗?这枚我就当提前收下了。」
我心下一颤,眼睁睁地看着那枚护心鳞握在蒋晓手心。
蒋晓惊讶地放在眼前观赏。
宋让年凑过去问她,「喜欢吗?」
「改天我让人打磨一下。」
我忽然想起他其实很不乐意我拿护心鳞续缘,他觉得拔护心鳞太疼了。
我说我心甘情愿。
这时他会怜惜地搂着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他忘了他说过的话。
2
几天后,蒋晓戴着那枚护心鳞上了杂志封面。
配文标题「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是舍不得拒绝你的。」
那天晚上,泳池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
我向他求饶,一直被无视。
他一心只想完成对蒋晓的承诺。
他不知道,没了护心鳞的鲛人,会加速枯竭,直到死亡。
3
自那之后,我好像忽然变成了竞价的物品。
我甚至还没修养好身体,就被宋让年送到了众人面前。
#爱她,就送她护心鳞!#
整整一个月,我被各式各样的人捕猎。
直到周年那天,我才喘口气。
他说:「看吧,除了我谁都保护不了你。」
他脱下外套,有些眷恋地埋在我的颈窝,语气慵懒,「我们好久没单独在一起了,我好想你。」
我摸了摸他的后背,一片潮湿。
果然,他受伤了。
那天,宋让年叫了一晚上的蒋晓。
我突然恶心的厉害,猛地推开他,看他在睡梦中无措地呢喃。
没关系,我其实早就习惯了。
4
我和宋让年的关系并没有公开。
这个社会是排他性的,物种的不同让我在这个社会上举步维艰。
随着妖界的凋零,人们渐渐淡忘,我才得以重见天日。
可平静的生活慢慢被打破了。
我推开门,不断扔来的碎瓦片让我短暂地忘了躲开。
蒋晓楚楚可怜地站在众人身后,见我看她,踉跄地走了几步跑在我面前。
「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你不能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搭别人男朋友,我想不明白,但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能够成全我们,不要再做别人的情妇,你要是有困难我也可以帮你。」
她哭的那么动人,连路人都面带怜惜。
我看着蒋晓,挤出一个笑,「既然你们这么恩爱,他怎么不把你带回家,反而藏着我呢?」
闻言,蒋晓变了脸色,气急败坏,但又刻意压低声音,「你说转世而来的人还是原来的人吗?」
「你仗着他不懂规则骗他签续缘,如今他什么都懂了,他每一世看到的都是同一张脸,早就没有新鲜感了,但我不一样。」
「他爱我。」
原来,宋让年对她真的不一样。
连这个都告诉他了。
看热闹的人也许是怕我破罐破摔,一个两个争相扯我的胳膊,要将我扔出去。
她们义愤填膺,对我多嗤之以鼻,就对蒋晓勇敢追爱维持正宫的行为多大肆赞扬。
混乱之间,蒋晓被人拽了一下,扑倒到我身上,脖颈上的鳞片露出,刺入一道深深的伤口,看起来很渗人。
宋让年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几乎是一瞬间,他甩开门,一把将蒋晓抱在怀里,勃然大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慌而散。
我扯着嘴角,「我要说她自己弄的,你信吗?」
蒋晓面露苦涩,小声抽泣,「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孽,我不该上门讨公道,还被人这么羞辱。」
「可是宋让年,我喜欢你有错吗?」
宋让年被她感动了,心疼地亲亲她,低声哄她,「好啦,我给你讨回公道。」
我看着他,心脏一阵钝痛。
「护心鳞还我,我们两清。」
宋让年动作一顿,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5
其实我并不是没想过斩断这段孽缘,但每次生出念头,他突然的好又会让我得意忘形。
但这一刻,我不想深究。
「再说一百遍也一样,我们一拍两散!」
我是喜欢他,但我不允许自己为爱变的廉价。
相识以前,我从不打扰他的生活,连相识也都是意外,我谨慎地把握我们的距离,不会让他感到突兀。
之后的相恋也都是水到渠成。
我们保持着面上的和谐。
时至今日,才算真正撕破假象。
宋让年很久没说话,他笑着看我,连怀里女孩的娇嗔都没在意。
「长生,你在说气话,我很不喜欢。」
「今天的事是我的疏忽,我会处理好,不要闹脾气。」
他抱着蒋晓上了救护车。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他为了别人,扔下我。
我慢慢站起身,扯了扯嘴角。
护心鳞,我不要了。
6
我一个人回了海洋,蜷缩在蚌壳里面,身体缺了护心鳞的保护,让我整晚疼的睡不着。
我爬到礁石上吹风,才发现岸上停了一辆车。
他把我的秘密基地送给了蒋晓。
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种花,将我养的小鱼端上餐桌,累了就躺在我买的床上。
我还以为今晚他也会在。
宋让年靠着车门,视线落下我的尾巴上,语气温柔。
「尾巴好漂亮。」
「好像怎么看都不腻。」
我怔住,没像往常一样用尾巴去圈他的手腕。
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脸色有些不快。
不顾潮湿,淌着水过来抱我。
我用力地掰开他的手,「宋让年,你是不是有病?」
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将我连拖带拽地拉到车前,给我看副驾驶上鲜艳欲滴的玫瑰。
我走近去看,被上面的卡片吸引了注意。
晓晓宝贝,别生气了。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
他甚至不愿意从新买一捧,用哄蒋晓剩下的招数再哄我一遍。
我抓起玫瑰就甩在他脸上,宋让年被惹急了,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压在车头上。
「长生,你别得寸进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