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第五年他有了新欢。
我剪碎他的衣服伤了他的情人，他还笑着把我揽进怀里安慰。
是爱吗？
不是。
是他偷腥之后的愧疚。
1
纪申抱着我去洗澡的时候看见背上肚子上胳膊上都是伤，我却没有印象。
就连腿是怎么瘸的我也没有印象。
纪申皱着眉头说那是我出车祸弄的，足足躺了一年。
语气是心疼的，表情是厌恶的。
他草草应付凑过来吻我，唇落在脖颈上的那一瞬间，全身战栗。
我侧过身避开他的主动“我不舒服，今天先算了吧。”
他看了我很久，最后快速的洗完带我上了床。
两具赤裸的身体坦诚相见，没有记忆中的狂热和失控。
只听得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知道他爱上别人后我就觉得床上之事很恶心。
每次跟他都有一种不适，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
有的时候做到一半，我突然抗拒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用尽了力气嘴里弥漫血腥味。
他抱着我一点点安慰。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他要喜欢别人。
记忆里确实少了某一年的记忆。
醒后我的身体便大不如前，甚至有点木讷。
我凑到他身前问他“我在医院里躺着的那一年，你有来看过我吗。”
意料之中的沉默，他拨开我故意回避“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心里像扎进一根针，短暂的刺痛让我一下子回到现实。
过不去，为什么会过去呢。
因为在我躺着的这一年，纪申在国外爱上了别人。
他愧疚的时候会主动提起我们的过往，他以为我会感动。
其实不会，因为那是他和别人的记忆。
他……记错人了。
我说我不记得，他戛然而止保持沉默。
我妈说过，两个男人注定没有结果，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爱一个男人放弃传宗接代。
我当然不信，我和纪申那么相爱，除非我死了否则他绝不会娶别人。
可纪申好像也一样，他再爱我也要娶妻，也要生孩子。
每晚他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女人的香水味。
很刺鼻，我很讨厌，半夜我会把他的衣服用剪刀剪成碎渣，顺着马桶冲下去。
等第二天他醒了也从不找昨晚的衣服。
因为他心虚，跟别的人暧昧会让他心虚。
我故意挑衅，故意留下几块衣服碎渣，他看了眼把桌上的剪刀收起来“别伤到自己。”
装深情，他对别人也是这样的。
某天晚上，半夜他起来去阳台。
刻意避开我。
他知道我一只耳朵聋了，知道我听不见，或许是那边的人故意挑衅我。
他将关上的门变成虚掩着，用水流声掩盖说话声。
“我爱你”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三个字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我的耳朵里。
第一次恨自己两只耳朵没有全聋。
我躺在床上默默流泪，门开了，身边的人又回来了。
我被他揽在怀里，清晰的感受着他的心跳。
可那里还装了别人。
等第二天他又可以若无其事的给我做早餐，给一吻道别。
我在落地窗前待了一天，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纪申不爱我了。
2
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两个男人相爱注定要承受很多流言蜚语。更何况我们是重组家庭的兄弟。
幸好纪申爱我。
可人的耐心是有限的，纪申也一样。
好像又不一样，他总是在冷战后主动哄我。
看起来很恩爱吧，可惜不是。
只有我知道，那是偷腥后的愧疚。
没有准确的时间，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愿意回家。
他喝醉的时候会叫别人的名字。
我尝试着寻找那个名字的主人，可纪申把她保护的很好。
像当年保护我一样。
有他在没人会欺负我，就连爱家暴酗酒的父亲也不敢。
他怕纪申，纪申狠起来不要命。
这段有人撑腰的时间只持续了两年。
我们恋爱被发现后，我被扇了好几巴掌，不久之后纪申被送出国。
“我没你这个恶心的儿子！”
那天我的左耳听不见了，被打聋了。
同天，离婚多年的母亲有了新的家庭，我在世界上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累赘。
这段时间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长到我以为与世界脱轨。
3
门铃响了，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我妈，她无视我走进来打量了一圈，最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过的不错啊。”话的好坏我能听出来。
我给她倒了杯水，她没喝抬手就泼在我脸上。
“我儿子要结婚了，拿点钱还我。”
她儿子，重组家庭的儿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跟我不一样，是能为他们家传宗接代的儿子。
“看什么看，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这些钱是我应该拿的。”
“你喜欢男人传出去，知不知道多丢人。”
从拿出银行卡到递给她，用了不到一分钟。
她伸手拿，我没松手，她又铺天盖地的骂了一通我才木讷的松开手。
“趁着他还没结婚早点捞钱留后路吧。”
“省的我找你要的时候你拿不出来。”
人骂骂咧咧的走了，我站在原地。脑袋里还盘旋着她的话。
“你又聋又瘸，人家甩了你是分分钟的事。”
“等他玩够了找个人结婚，你可别来找我，我可养不起你。”
为什么会有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儿子。
就因为她儿子喜欢男人吗。
“恶心！”
突然头痛，我抱头蹲在地上。
记忆回到五年前。
“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仰头望着纪申。
他抓了抓我的手笑着说“带你走呗，我一个大男人还养活不了你”
也对，两个男人，走到哪都能活下去。
可一转眼就得知纪申转学的消息。
我跑回家，他的衣服都搬走了，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消失了。
屋子里满地狼籍，那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审视我。
离婚后，我第一次叫他爸。
“爸……纪……纪申呢”我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出口。
铺天盖地的拳脚落在身上，我被他揪起领子脸上落下火辣辣的疼。
耳朵嗡嗡的响，我甩甩头左耳却依旧保持安静。
我伸手去摸耳朵里有粘粘的液体，手上粘上了鲜红的血。
他的话像是带了回音，在脑海久久不散去。
“跟你妈一样不要脸，贱货！”
他把唾沫啐到我脸上“你给我去死，恶心的同性恋。”
从头到尾没有听到纪申的名字，他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纪申走了，跟他母亲一起去了国外。
男人又变成光棍，他把所有不顺心发泄在我身上。
4
回忆结束，纪申回家了，他买了一个草莓蛋糕。
很甜。
“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身影一僵，他笑着说“没有。”
可他身上有吻痕，还有指甲划痕，一看就是在床上弄的。
他不碰我，身上的伤自然是外面情人的。
他说谎了。
某天早上道别后，我偷偷跟着他来到了公司。
等人在公司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被自己的行为吓到。
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我告诉自己。
可一扭头就看见纪申抓着一个男孩的手腕嗅着什么，他们很开心。
我很恶心。
那是两个男人，未知的恐怖从脚底升起，慢慢笼罩全身。
强烈的呕吐感让我不适。
在厕所我把早上吃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良久之后，“你没事吧先生。”我一抬头是刚刚办公室里的男孩。
他一脸担心的看着我，可惜我只觉得恶心。
他看起来像是大学刚毕业，年纪轻轻就能当上纪申的秘书。
不简单，他们肯定睡过了。
在外面养着小三，纪申真让人恶心。
当面对质，肯定是我吃亏。
趁着秘书上厕所，我把门反锁从后面打了他一顿。
他含着泪不明所以，我边打边骂“不要脸的。”
里面的动静很快吸引力外面的注意，有人拍门，有人去求救。
突然听见纪申的声音，
我看见躺在地上的人，纪申不是喜欢他吗，那我就毁了他。
拿起身旁的花瓶，我举过头顶往下落的一瞬间，一只手挡在他身前。
花瓶碎了，纪申的手也流血了。
纪申质问我“简易你在干什么！”
他扶起地上的人来，那人身上都是我打过的伤。
秘书一滴泪落下来委屈的看着纪申“老板……”
装可怜谁不会，可偏偏纪申就吃这一套。
他把那人护在身后，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来公司。
“简易你先冷静点。”
私人医生……是之前纪申给我请的，他说我车祸术后要好好修复，专门给我请的医生。
气从心底来，“啪”的一声，一个渐红的巴掌印浮现在纪申脸上。
在场安静的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所有的愣在原地。
“恶心的同性恋！”
恶心的，
同性恋！
恶心的——
同性恋！
突然一瞬间的轰鸣占据了大脑，我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所有人错愕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转头看向纪申，他一脸震惊。
不是我，这话怎么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同性恋就该去死。
同性恋……恶心！
我爸的声音响起，脑子里无数的声音叫嚣着，每个人都告诉我同性恋该死。
不是这样的。
我急忙去拉纪申的手，我想跟他解释。
我是讨厌那个秘书，可我……可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一滴泪落在手背上，眼泪迷糊了视线。
纪申把人赶走关上了门，他擦去我眼角的泪水“不怕”
他把我揽在怀里一遍遍轻抚着我的背“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从公司回来后，我就病了。
连着烧了三天，纪申每天陪在我身边给我擦汗降温。
梦里都是相同的场景，我被关在笼子里。
所有的人居高临下，看着我像是看什么笑话。
每一口唾沫都能将我淹死，每个人的眼神都能将我杀死。
“病了就治，别出来祸害人”
“该死的同性恋！”
一扭头纪申站在我身后，问我为什么喜欢男人，他满脸厌恶说这样很恶心。
不是的。
“简易！”纪申叫醒我，给我擦汗。
我又做噩梦了，每天睁眼就是哭，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问他当年为什么要走。
他把我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轻抚“是哥不好，哥的错。”
白天睡的多了晚上就开始失眠，听着纪申沉稳的呼吸在耳边均匀响起突然觉得很安心。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