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伶总爱摸着我耳朵上的痣,轻声的说“我爱你。”
婚后的第七年,我才知道原来我像他死去的爱人,我们的耳朵上都有一颗红痣。
谢伶喝醉时说过“她啊,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我笑,原来谢伶口中的那个她,不是我。
是他死去的爱人。
1.
见到陈萱照片时,谢伶刚好接回谢希原回家。
“希原,萱。”
我垂下眼看着手里的照片,希原萱,连孩子的名字都和陈萱有关。
谢伶笑着上楼喊我,可看到我在书房时脸色马上变了,他恼怒地问我,“为什么到我书房?”
我将手中的照片递给他,“是因为她吗?”
我的手颤抖不止,照片掉落在地上,谢伶急忙捡回,像世界级珍宝那般护在手里。
他轻轻皱眉,这是他要发脾气的前奏,可我如今什么也顾不上。
我像个泼妇一样一直捶打着谢伶,“谢伶!你对得起我吗?”
“我做了你七年的妻子!你现在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
谢伶动都没动,就站在原地任我发疯,直到我停下,他才冷声问我,“疯够了吗?希原还在楼下等你吃饭。”
我抹了把脸,看着他的眼睛,“谢伶,你爱过我吗?”
谢伶的眼皮微颤,一句话也没有答,哪怕是骗骗我,哄哄我都没有。
可我怎么记得,平日里谢伶最爱抱着我,轻声的告诉我,“我爱你。”
可我怎么记得,平日里谢伶最喜欢撒娇了,会在不高兴的时候咬着我的耳朵,撒娇的说,“要是没有宝宝,怎么办呀?”
而如今,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做戏。
2.
我推动箱子要离开,谢伶跟上,语气愤怒,他些许是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和死人做比较吧?
他质问我,又是质问。
“你为什么非要揪着她的事情不放呢?”
“她已经死了!对你构不成任何影响了!”
“再说了,你现在离开,你让希原怎么办?”
我依旧固执的要走,谢伶气红了脸,他大吼,“难道你就没有藏在心里的人吗?”
“张怀伊,别揪着这个不放,行吗?”
我回头,红肿着眼睛看着他,“有。”
可那个人就是谢伶。
第一次见到谢伶,是在医院的顶楼,那天我爸去世了,我站在楼顶吹风,谢伶走近我,递给我一张纸,坐在我的身边。
他柔声问我,“天冷吧?”
我摇了摇头,声音早就发不出声音了,我就静静的坐在他身旁。
“想亲人的时候就看看天空,最亮的那颗就是你最爱的人。”
他指了指天空最亮的星,“在那呢。”
我转过头时看见了他的眼泪。
原来第一次见面,是因为陈萱的离世,那天他也想过殉情,但看到我在天台上时,他最后选择了坐下陪我。
3.
“谢伶,我动过最不该动的心思,就是你。”
我流着泪,可我知道,这点眼泪根本流不到谢伶的心里。
那次医院见面,我第一次知道“心动”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我魂牵梦绕都是突然出现在我生命里的谢伶,可那时的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空有着一颗想念的心。
第二次见面,是在三年后。
那次我妈逼迫我相亲,她说我再嫁不出去就没人要了。
可就那一次,我和谢伶重逢了。
我以为,这就是缘分。
谢伶见到我的第一眼愣住了,他看着我的眼睛的时候,眼泪挂在眼眶里,我以为那时他认出了我。
我以为是我们心照不宣,都没有再提到过那天在天台上两个狼狈的彼此,都很默契的将那件事藏在心里。
我以为,一直都是我的以为。现在才知道,谢伶根本没有记得过我,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我们只见过两次,可当谢伶问我“你愿意跟我结婚吗?”的时候,我却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
那年,我真以为这就是我的良配。
婚礼简单,也没有什么人来,只有双方的父母,没有朋友的祝福,一套纯白的婚纱,我就这么嫁给了谢伶。
那天在婚礼上,谢伶说过:“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可这个“她”,究竟是我张怀伊还是死去的陈萱呢?
4.
我第一次觉得站在我面前的男人,这么陌生。
“回家吧,就当今天这事从来没发生过,嗯?”谢伶上前要搂我,他又用在公司和下属说话,命令下属的语气来命令我。
我退后两步,拉开了我和谢伶的距离。
谢伶不悦,“你还想怎样?难道要离婚?别闹了,行不行?”
我点了点头,回复他,“是,离婚。”
“那希原呢?”他问我,又上前了两步,摆出平常撒娇的表情,“那我呢?我们怎么办?”
若在平时,我肯定早就心软了,会不管不顾的让谢伶高兴。
可今日,我却再也不想这样了,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爱了那么多年,相濡以沫的丈夫,从来没有真心爱过自己。
而连我们之间有着血脉关系的孩子,都是以他死去的爱人名字命名的。
“我心里有你的,怀伊。”
他握住我的肩膀,一脸真诚的望着我,“我心里有你。”
“我算什么?”我问他。
“妻子,我女儿的妈妈。”他回答的很快,丝毫没有犹豫,这个或许是正确答案,但也不是答案。
“可我不是你的爱人。”我轻笑,“谢伶,我爱了你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谢伶抿着嘴不说话,我拉动行李箱便离开。
离开前我听见谢伶的话,“我爱她不止十年。”
5.
我庆幸我用自己的积蓄在外给自己买了套单身公寓,钱这些年我一点一点慢慢攒的,当时买房的时候,谢伶还笑过我,“小没出息的,你老公我赚这么多钱,你都不用,用自己存了那么多年的小金库买了那么小的房子?”
那次我怎么说来着?
哦对,我说“万一以后我们之间发生什么意外,我也好有个退路。”
啧,当初随口一句话,如今成真了。
“姐?是你。”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
我在脑海里搜索了许久,都记不起这个人,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是?”
“你忘记啦?上个月你开车撞到我了,我就是那个人啊,周礼啊?”
我这才想起来,上个月去墓园看我爸后,怎么也联系不上谢伶,幼儿园的老师催我们去接希原了,我只好自己开车去接她,而我很久不开车,一点都不熟练,路上才意外撞到了周礼。
可我现在才知道,联系不上谢伶的那天,他正在陪他的“一生挚爱”。
“你也住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