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夕，男友带着一个女人走进了我们的新房。
一墙之隔，他嗓音温柔。
“婚床她都还没躺过呢，我说要留到我们新婚之夜再睡。”
女人冷笑道。
“别提那个傻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两人逗笑了，随后便是衣料摩挲的声音。
我大脑空白，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因为说话的女人，是高中霸凌我的元凶。
1
五岁那年，一场高烧让我烧坏了脑子。
从小到大，无数人嘲讽我是个弱智、傻子。
那时候唯一不在乎我的迟缓笨拙，将我护在身后的就是沈煜。
他说，会永远保护我。
我很傻，记得的事情不多。
但我唯独没忘记他的这句誓言。
所以我才会答应他的求婚，把他当成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
直到我看见沈煜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进我们婚房。
他们拥吻着走进去的时候，我站在门外，手中还提着刚刚顿好的排骨莲藕汤。
沈煜最近有点咳嗽，说过想喝点滋补的东西。
我比较笨拙，煲汤这种小事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很容易，但对我来说却十分困难。
我花了很多的心思，很多的时间，才煲出来这一碗汤。
沈煜从不嫌弃我，从煲汤，到别的事情，如何分辨喜欢与爱，情人之间做些什么，都一点点教我。
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很多很多的第一次，我到现在也记得那时他的眼睛波光粼粼，动作温柔，含情脉脉的对我说：“小唯，互相喜欢的人，都会这样做。”
是吗？
那为什么，他也会和别的女人做这种事呢？
他明明还说过，“我这一生，最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是骗子。
2
从高中到大学，我一直被霸凌。
是沈煜陪着我走出那段难熬的时光。
我要怎么相信，现在他会与霸凌者接吻拥抱呢？
那么若无旁人。
那么急不可耐。
衣料摩擦的声音停了停，沈煜说：“这张婚床，小唯还没有睡过……”
姜婉茹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别提那个傻子。”
傻子。
时隔多年，她的声音还是令我本能的害怕。
霸凌者往往生活幸福，家里有钱，长得漂亮。
她是老师的宠儿，同学们争相巴结的对象。
却是我永远的噩梦。
姜婉茹笑起来很好看，手指上涂了亮晶晶的指甲，她将滚开的水倒在我后背上时，连一滴水都没有溅到自己的衣服上。
她将我的书包丢进学校的喷泉里，用剪刀剪烂我的裙子，拿打火机燎我的头发。
她那么完美。
却在我的身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疤。
为什么，拯救我的沈煜，会和摧毁我的人纠缠在一起？
我拼命思考。
可是我太笨了，我想不通。
我选择直接询问。
推开门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我精心挑选的婚床上滚作一团。
姜婉茹衣衫翻乱，露出纤细白皙的腰肢。
沈煜跨坐在她身上，见我出现，立刻把手从姜婉茹身上抽走。
他问：“小唯，你怎么在这里？”
姜婉茹拢了拢衣服，嘲讽道：“看什么呢，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我盯着她，齿缝中抵出两个字。
“三。”
“不要脸的，臭biao子。”
这是她曾经骂我的话。
只因为她剪烂我的裙子后，有男生出来为我打抱不平。
那时我懂她话里的恶毒，却将这句话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现在，我还给她。
3
姜婉茹气急败坏。
“臭傻子，你敢骂我？”
她情绪激动，抓起枕头要砸我。
“真以为自己算沈煜的爱人啊？这么多年你就是沈煜免费的保姆和床伴，他会看上一个傻子吗？”
沈煜牢牢的拦住她，脸上也她漂亮的指甲划出血痕。
看起来很痛。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不耐烦的侧过头，对我说：“小唯，你先出去好吗？”
他说：“我和婉茹只是在谈事情，你脑子不好，才会误会。”
“无论如何，你出口骂人就是你的不对，小唯，我怎么教你的？做错了事要道歉。”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多看她一眼我都觉得晦气！”姜婉茹越发得意，大声道：“还不快滚出去！把门关好。”
我站在他们的视线中，仿佛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我被姜婉茹和她的小跟班们当成怪物一样围观，被他们嘲讽是听不懂人话的傻子。
我花了几年，让自己从痛苦之中走了出来，接受了沈煜，我是真的以为我会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但是现在。
我看着他的眼睛，缓慢、但清晰的说道：“沈煜，你说我脑子不好，可你不是第一天知道的。”
“这么多年，我为你学会做饭的时候，你不说，我为你打扫家务的时候，你不说，你跟我睡的时候，你也不说。”
“为什么，那些时候你不说我脑子不好？是因为我是傻子，所以在享受我的好时，更方便吗？”
我发自肺腑的问完这句话，便低了下头。
掩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沈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只是像从前一样。
没有丝毫反抗，乖乖听了姜婉茹的话。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打开了手中滚热的汤，泼在了她得意的脸上。
4
在他们的尖叫声中，我离开了原本属于我和沈煜的新房。
他当初说，我们要婚后才能住进那间房子，所以我一直继续住着狭小拥挤的出租屋。
不过还好，出租屋很小，所以，我收拾起行李也很快。
只是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家里几乎都是他的东西。
他的书房，他的阳台，他的健身器材，他的洗护用品。
只有小小的厨房里，是我自己购买的各种东西。
沈煜支撑着我们的生活。他需要工作、社交。
而我只需要窝在家中，为他洗衣做饭。
他时常打趣我做饭难吃，可他又说只要是我用心做的，他都会喜欢。
就像小时候看的那个童话故事一样，我像一头驴，永远追着追不上的那根胡萝卜，被他的甜言蜜语勾得找不到北。
离开家门之前，沈煜终于出现。
他为了保护姜婉茹烫伤了手，可惜现在是冬季，他厚重的外衣救了他。
以及姜婉茹的脸。
沈煜看着我，满脸担忧，“你怎么这么冲动。毁了她的脸怎么办？”
我看着他，完全想象不到这是我撞破他出轨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一直都是这样微微蹙眉，担忧又温柔地看着我。
我从没怀疑过这样的他会拥着别的女人，如今回以，只觉得过往的一切，忽然蒙上了一层可怖的阴影。
我不太聪明。
他想骗我，太简单了。
我说：“她毁容，也活该。”
我一直以为姜婉茹会有报应。
高中毕业后，沈煜怕我受过去的阴影，不让我和从前的同学联系。
虽然失去了姜婉茹的消息，但我以为，她一定会在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为她曾经做过的一切忏悔。
她怎么可能活得幸福呢？
她给了我那么多噩梦，她一定会遭报应的。
我一直，一直，如此坚信。
可她再次出现，却比以前更加优雅美丽。
她轻轻挥手，便将沈煜脸上温柔的面具摘下，露出一张丑陋平庸的脸。
沈煜的脸色渐渐难看，“我只是偶然碰到姜婉茹，她非要去看我们的新房。”
我不说话。
沈煜第一次见到我尖锐的沉默，他似乎有些怒火。
“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要因为这种小事和我闹？”
我沉默地看着他。
我一直被姜婉茹和她的追随者辱骂霸凌，称作傻子。
沈煜却真的把我当成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目光深情起来，伸手想要牵住我的手。
“别闹了，小唯最乖最听话了。”
他的手还是从前那样温暖湿润，我却恶心得打了个寒颤。
我甩开他的手，告诉他。
“不要听你的话。”
“分手。”
5
在沈煜不可置信的沉默中，我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出租屋。
冬日的光冷冽尖锐，寒风透过针织毛衣钻进肌肤，清晰地告知我现实的温度。
我终于从一场十年的深梦中醒来。
寻找新的住处十分麻烦，我的预算有限。
这笔钱是我偶尔打工赚到的。
沈煜同居后，我找过一些炸鸡店和奶茶店的兼职。
我上手很慢，但是熟悉之后也能简单的在后面进行操作。
店长姐姐曾经说过，我要是再伶俐一点就好了，真是可惜了漂亮的脸蛋。
我只在沈煜上班的时间段兼职，剩下的时间我要用心照顾他的起居。
当我用攒下来的钱给他买了剃须刀作为礼物。
但知道我在赚钱的他却并不开心。
沈煜握着我的手，告诉我。
“这点钱不值得你辛苦。”
我摇摇头。
“买礼物，很开心。”
他摸摸我的头，虽然是笑着，却微微皱眉。
“可是小唯是个傻瓜，万一被外面的人拐跑了怎么办？”
我有些着急地辩解。
“不傻，我会切芒果。”
我坚持要打工，他拗不过我。
其实我只会机械性的工作，稍微复杂一点的要求就会让我慌乱起来。
某一次，一个芒果过敏的顾客点了四杯奶茶，我搞混了他和几个同伴的配方。
半个小时后，过敏的顾客找上了门来。
店长姐姐连连道歉，最后我赔了半个月的工资，顾客的怒火才熄灭。
他们走后，店长神情复杂地看我一眼。
回家之后，沈煜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我窝在角落哭的很惨，他擦干我的眼泪，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告诉他，我是个笨蛋。
他笑着说怎么会呢，小唯很聪明，只是需要用心教导就可以。
是的，沈煜一直在温柔地教导我
高中时候的鼓励安慰；大学各中事务；还有合租之后，各种亲密无间的缠绵。
那晚的灯被他熄灭，月光从出租屋窄小的窗框落下来。
我看见沈煜温柔的眉眼，单薄干净的唇，他手指干燥温暖，抚摸我的脸颊。
我想，他说得对。
我是个笨蛋，不该去给别人惹麻烦。
只要躲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乖乖在他的庇护下安稳度日徒就好。
可我没想过。
坚不可摧的依靠有一天会背弃我。
曾经守护我的人也会用利刺将我狠狠刺伤。
6
独自生活之后，我立刻感受到了生活的重压。
因为不太聪明，我能从事的工作不多。
我成了一家蛋糕店的推销员，工作很简单，只需要在门口邀请顾客尝一口切成小块的蛋糕。
蛋糕店开在写字楼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