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概:
我在毫无希望的泥潭里遇见了顾明沅,她教我、爱我,将我从无望的深沟里拯救后,却坠进了我曾经的深渊。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早已经无法自拔,不过是为了曾经的我,苟延残喘。
可是亲爱的,我想你了。
导语。
顾明沅说,成熟的唯一趋势是腐烂,所以她希望我,永远青涩、永远成长、永远向阳而生满怀期待。
而只要有她,就不会让我坠落尘埃泥土,直至腐烂。
她跟我说,亲爱的,请相信我、请相信你自己。
她知道腐烂的滋味和模样,也看到尚在成长青涩的我。
她说,所以,我会尽我所能,用我的爱去抵挡现实的千万重冰山。
这些明明都是她说的,她的爱明明浓烈又滚烫,怎么就成了若干年后困住我的情感的、千万重冰山。
只要我还在,顾明沅就永远永远是我滚烫鲜活的爱人。
我永远爱她。
第一章
我遇见顾明沅的时候,刚刚十六岁。
说来很巧,十六岁的姑娘应该是刚刚含苞待放的花蕊,可我却是个例外。
我一直不算一个优秀或者幸运的存在——笨拙,黝黑,肥胖,丑陋,成绩不好。在那个年纪,仿佛这样的女孩就有天大的罪过,如果再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话,那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会无声的彰显着一个事实“那是一个、可供欺负和排挤的存在。”
是的,事实也的确如此。从刚刚知事的初中起,我就一直是一个被排挤和霸凌的存在。并不是没有想过反击和求助,可是,当庞大笨拙的我,和娇小玲珑的霸凌者站在一起时。办公室、走廊,哪怕是扒着门的探头探脑的,那一道一道或是疑问或是鄙夷的目光聚在一起,仿佛都能把我烧穿。
是疑惑,是促狭。是啊,漂亮的女孩和笨重的坦克,谁更受喜爱自然是一目了然。
所以,就算我控诉出她们所有所有的罪行,那又有谁信呢?
一句轻飘飘的事后调查就能翻了篇,可是我呢。可是那个被造谣哄堂大笑的、那个在放学之后被几个人围在角落恐吓的、那个在台前等待组队的手足无措的我呢?怎么翻篇。
故而,我紧紧地闭上了嘴,越发的孤僻安静,独来独往。或许是我太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所以那些故作压低声音的取笑才能一字不差的落尽我的耳朵,所以那些毫不遮掩的指指点点才让我全部承受。
那我能怎么办呢…
告诉父母吗?不,他们已经年近五十无钱无势,再知道了这些,除了揪心,他们又能怎么做?
告诉老师吗?那样的经历好像剥皮剜肉,我怎么可能、还有勇气再未知结果的承担一次?
我就是个笑话罢了。
这一切一切的加持下让我越来越害怕上学,害怕从身后传来的议论纷纷,害怕走过路过时哄堂的笑声,害怕体育课上学放学的独来独往。
可少女汹涌的情感总要有载体和宣泄渠道,从那时起,我迷上了网络,沉浸在那营造出的热闹和关怀,渐渐的沉迷其中。
我似乎坚信,她们见不到我的丑陋和肥胖,看不到我的不堪和绝望,所以她们会爱我,我在网络上认识的人都会对我好。
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见不到我的模样后,全世界都开始爱我。开始对我嘘寒问暖,送我在现实世界从未有人送过的糖果和娃娃。
我和顾明沅就是在那个时候,通过网络相识的
在一个尚青涩稚嫩的年纪里,在一个从未有同龄人的关心之下,各种加持的情况让我逐渐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也逐渐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优秀的人,愿意对我好。
而在这些人里,最优秀而细腻的,就是顾明沅了。她大了我十岁,温柔、优秀。是是双一流大学的毕业生,又在一线城市有这高薪工作,她是所有接触过的人都发自内心称赞的优秀和温柔。
可是她对我好好啊…
就是这样的一个我,破落,笨拙,一无是处的我,在最落魄狼狈的岁月里,遇见了闪闪发光的顾明沅。
第二章
“看!坦克来了!哈哈哈哈哈!”
“我跟你说,她喜欢女的!她是不是没有男的追才喜欢女的啊!”
天刚蒙蒙亮,太阳明明还躲在云层里偷懒。我低着头,紧紧抓着书包垂下来的肩带,浸满了掌心的汗,它也变得湿漉漉的。
可身后尖锐的嘲笑声就好像长了腿一样,依然传进了耳朵。在这个闭塞的小镇里,她本就无人去诉说那点独属于少女的怦然、更遑论,她爱的是和她一样的女孩。
二楼的教室并不高,却也在盛夏爬了一点薄汗在鼻尖。她抬手擦了,却在进入班级时,几个女孩子颇为夸张的捂住鼻子。
“臭死了!”
“胖子身上就是这么臭…别说了,她看过来了。”
“这算什么?我跟你说…”
又是惯常的嘲笑奚落,可是不管再多次,我都窘迫地抬不起头,涨红的脸在坐下时就埋进了臂弯之中,用力嗅了几下,却只有新洗出来的衣服上面的洗衣粉的味道。
难道胖子真的有自己闻不到的臭味吗…
这么想着,却不知不觉就酸了眼眶,狠狠地在袖子上蹭了两下才抬头。
不能哭,至少不能被她们看到。
正好和收作业的课代表对视过,却在慌乱低头之前,看到了她眼里明晃晃的嫌恶。
“交作业”
一声硬邦邦的例行公事,整齐摞起的卷子就递过去,却听到后面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梁姐!你可得离她远点,人家喜欢女的!别再看上你啊!”
那嫌恶就变得明目张胆的拿上台面,是自己态度的展现,可同时,也是刺伤我的一把利剑。
我明明不喜欢她,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就是因为长得不好看,就要被恶意中伤吗。
“我没有喜欢她。”
是很笃定的一声维护,可是就好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清晨的教室里更是引起哄堂大笑,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嘲笑和明晃晃的恶意。
“被你喜欢上那得多倒霉啊?”
我似乎只被这句话狠狠扎在了原地,顿时是瞠目结舌的缄默。我不明白,我是什么很不堪的人吗。难道就是因为我不好看,我以我的喜欢和爱,也会被贬成一文不值吗?
那样年岁的男女生,明明都是书上说的最纯真的阶段,怎么在现实里就变得这么面目可憎?尚且年幼而敏感的女孩,好像盒里收的琉璃花,乍然放在风雪和烈日下,变得脆弱、丑陋、不堪一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放弃了一切抵挡,埋在桌面上,用藏在袖口的手机,一字一句的打过去。
“明沅,我是个很讨厌的人吗?”
很快,快的让我还没来得及熄灭屏幕,我点进明晃晃的红色提示。
“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安安是很棒的女孩。”
仿佛是最细的银针扎进最嫩的皮肉,酸涩的涨化作呜咽溢嗓,我紧紧埋在臂弯,是肩膀的起伏和耸动,在更激烈兴奋的讨论声中,在认识的第五十八天,因为一句话,我彻底爱上了顾明沅。
最不堪的我,爱上了在我的世界里最闪闪发亮的她。
第三章
“嘟…嘟…嘟…”
休息日的来电总是让人血压飙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四下摸索后从枕头下面捞出来发出锲而不舍的铃声的手机,极哑而含糊的声音在疑问时激了个清醒。
“我没有买快递啊?您是不是打错了?”
在名字和物品的唤醒下,一拍大腿笑的眉眼弯弯。
“我知道了,我知道,朋友送的,您送到门口就可以,有人在家。”
“明沅!!!”
极其激动的语音发过去,一刻坐不住的踱步。
是曾经唠嗑时偶尔提起过的“喜欢抹茶和巧克力”,而如今送上门的,正是抹茶生巧。
我做笃定模样,是坚信除她之外再无旁人。看她惊讶后懊恼,她极在意的是惊喜被破坏,我明明说着都很好,却不知不觉的落了清泪。
其实是没有的,从没有人把我的一句话这么在意,化成生日时的祝贺和礼物。所以当沉甸甸的箱子放在手上时,还有一些不真切的感觉。
“收到了吧?还有一些你平时说喜欢的东西,我就一起给你挑啦。”
生巧、娃娃、精致的手账本,是目不暇接的惊喜,却悄悄红了眼眶。
“超喜欢的——,谢谢明沅。”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网络文字的单薄,我好想好想她就在我面前,或许一个拥抱之后,我所有的委屈和欣喜都能化成眼泪宣泄出去。
可是——
是戛然而止,一只雪白的毛绒玩具外面还有层层叠叠的塑料膜包裹,怕沾了灰尘、有了脏污。
娃娃尚且如此,何况优秀又皎洁的她呢?
仿佛一盆冷水泼的彻骨寒,低落的情绪在蛋糕端上来时才有了缓解。仿佛甜食天生就是让人放松的,我在奶油的香甜和烟火的绚烂里双掌合十。
我有私心,渴求着那一刻的快乐永不会消失。
“我要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平平安安。”
如果再贪心一点,我想再讨一个愿望。
是从心里的喃喃自语,在烟花燃尽的一瞬间许出。
“我想我爱的人能爱我。”
很多年之后,我都在想。是不是十七岁时的那个愿望许的太晚,在烟花燃尽后就不做数,不然,我们怎么会别过。
再睁开眼时,烟火已经燃尽许久,我听姐姐的笑,问我究竟许了什么,燃尽了都没有说完的宏图壮志。
可当时我笑的开心,用“说出来就不灵”了的万年不变的借口敷衍搪塞过去。一杯一杯的果酒开了胃口,喝的迷迷糊糊的,就在夕阳落尽前登上天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