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人生最巅峰的时刻,隐姓埋名嫁给了穷小子周宴侠。
后来他为了救所谓的妹妹,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向飞驰而来的汽车。
大家都说,我出车祸残疾了,他依然不离不弃,是个好男人。
直到后来,他嫌弃我残疾丢脸,步步紧逼离婚,把我变成过街老鼠。
离婚后,我脱掉马甲,成了他心心念念的Z先生。
他却拉着我的手,痛哭流涕求复合。
01
在结婚纪念日,同时结束五年竞业期这天,我终于可以脱掉马甲,拿着我还未发布的画作,向周宴侠宣告我其实就是他的偶像z先生。
他一定会惊掉下巴,激动地语无伦次,然后泪眼婆娑地向大家宣布,他的老婆就是油画天才Z先生。
怀揣惊喜,我来到周宴侠的公司找他。
正好碰到周诗雨也在,她是周宴侠养父的独女,也是旗下签约的画家。
司机劝我注意点,他感觉周宴侠和周诗雨太过亲密。
周诗雨挽着周宴侠,毫不讳忌地贴耳嬉笑。看到我走近,才稍稍拉开距离。
周诗雨不悦地盯着我,问:“你就是宴侠哥哥的老婆?”
“叫嫂子。”
我命令着她,并将她的手从周宴侠身上甩开,自己挽着周宴侠。
周诗雨狠狠地看着我,说:“我记得你。”
“你校园凌霸过我。呜呜呜……”
“高中那个时候问你历史题,你都不回答我,别人问你,你就热心帮别人。故意孤立我……”
我想了想,高中的时候,谁不知道我在历史老师眼里就是汉奸一样的存在12分。
“你从来都不和我打招呼,和我前后桌就玩得火热,我知道我家境不好,你们都看不起我,但我也是有自尊的……”
周诗雨嘬泣着,看起来就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可怜的样子激起了周宴侠的保护欲,周宴侠抬手抹掉她的眼泪,哄道:“乖,没有人看不起你,你是最棒的。”
他们确实太过亲密。
02
我无语地笑笑,这一笑,倒惹得周诗雨更不开心。
她大抵以为我是在嘲笑她,上下打量着我。
看到我手上拿着Z先生的画作,一把扯过,凑到周宴侠的耳边,兴冲冲道:“我想要。”
这次她的算盘打错了,Z先生的画作,周宴侠宝贝得都是亲自保养,从不让我帮忙,怕我笨手笨脚弄坏了画作。更何况,这还是从未上市的画作。
周宴侠看着我不撒手,余光看到画面,一眼便认出了是z先生的作品,他望着我,眼里充满疑惑。
他拿起画作,不舍地端详了许久。
随后,他捏捏周诗雨的脸,嘱咐道:“这是Z先生的画作,你可要当心保存。”
是要当心保存。
我抢过画作,当着他们的面撕毁,扔进垃圾桶。
“就你一个无名之辈,也配?”
我的嘲讽刺激到周诗雨,她哭得更大声。
周宴侠猛地变了脸色,骂我:“z先生避世五年,此画作若发布,抵得上公司一年的盈利。你抽什么疯,怎么直接撕了?”
随后,把我拽到周诗雨面前,压低声音说:“你撕毁了诗雨的画,快道歉。”
03
周宴侠,这是第一次,为了别的女人,对我生气。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手心,传递上来的疼痛让我保持了几分清醒。
他根本不管对错,他只是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我僵持在那里,不道歉也不说话。
许久,周宴侠深吸一口气,朝我走来。
“老婆,你等会儿自己打车回家,我送一下诗雨。”
周宴侠声音平静温柔,仿佛刚才的明争暗斗不曾发生一样。
“周宴侠,你喜欢她对吗?我成全你,离婚吧。”
周宴侠恼凶成怒地瞪着我,指着怀里的周诗雨,朝我骂:“钟意,她只是我妹妹,你思想怎么那么肮脏?”
是妹妹,也是一个没有血缘的妹妹。
我垂下眼皮,看不了他们打着亲情的幌子玩暧昧。
冷下脸问:“今天,二选一,你要谁?”
“老婆,诗雨已经没有家人了,你不能欺负她。”
“养父对我恩重如山,他将诗雨托付给我照顾,我不能让她受委屈的。”
周宴侠一字一句地说着道理,把我变成了最不懂事的人。
我心凉了半截,五年前婚礼上。
他对着教堂和众亲友发誓。也是这样说的,永远不会让我受委屈。
周诗雨扯了扯周宴侠的衣角,轻声说:“宴侠哥哥,都是我不好,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还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打算马上把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周宴侠。
我就很好奇,周宴侠。
你把朝思暮想的z先生得罪成这样,会是什么表情?
“周宴侠,我有话要对你说,我……”
“吱……吱……嘣……”
一辆轿车失控地向我们冲来,周宴侠立即护住周诗雨。我被推了一把,遇上迎面而来的车子,撞倒在地上。
周围的一切瞬间静音了,好多人向我涌来,我被周宴侠禁锢在怀里,他惊慌失措地喊着:“快叫救护车。”
04
我闻到了浓烈的消毒水混着血的味道。
耳边不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头顶划过一盏又一盏的白炽灯。
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昏迷中,听见医生说跟周宴侠说:“手术很顺利,但是……”
周宴侠带着哭腔,轻声说:“没关系,只要我老婆活着就好。”
这几天,周宴侠不吃不喝,紧紧抓住我的手。
他哭着向我回忆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那一年,他参加Z先生的巡回展,我们在展馆里相遇。
他在展馆里对着其中一幅作品爱不释手,囊中羞涩,驻足良久。
我们一起讨论着这件作品,酣畅淋漓。
后来,我买下了画作送给他。
周宴侠红着双眼说,他会十倍还我。
半年后,他的公司发展迅速,在行业颇有名气。
他年轻多金,模样俊美,不少名媛向他抛橄榄枝,都被拒绝。
周宴侠拿着十倍的现金找到我。
我拿起那捆钱转身要走时,他却喊住了我。
把我逼到墙角,问:“你可不可以勉为其难把我也收了?”
我甜甜地反问他:“为什么要选我?”
他说,这个世界,只有我懂他。
六年前的事,现在回忆起来,居然有点可笑。
当天夜里,我苏醒了。
我伸手扶自己额头,却发现没了右手。
“我手呢?”
我挣扎着起来,跑出病房,遇到人就抓着问:“我的手在哪儿?在哪儿?”
护士不回复,我又抓着来往的患者,问:“我的手在哪儿?”
踉踉跄跄,就摔倒在地上,右胳膊的创面流血了,越涌越多,染红了包裹的纱布。
周宴侠冲了过来,把我搂进怀里,低着声音安抚:“钟意,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医生过来帮我包扎了伤口,周宴侠看到伤口,撇过头,不让我看见,他红了的眼眶。
这几年,除了他养父去世,他还真没掉过眼泪。
我的右手,是真的没了。
我望着我的右胳膊发呆了一夜,昏暗的病房里,我们谁也不说话。
清晨,他向我道歉了。
他说,他想了一晚上。如果时间倒流,他还是会选择先救周诗雨。
周宴侠哽咽声音:“虽然诗雨是个资质平平的小画家,但毕竟她还要画画,所以她不能受伤,更不能失去右手。”
他大义凛然地说着这些荒唐话,好像所有人都必须得为周诗雨献祭。
“离婚吧。”
“钟意,你别闹了,你明知道我爱的人是你,她只是我的妹妹。”
我拿起手边的杯子砸过去,他没有躲闪,杯子磕在他的额头上,流出了血。
他伸出指尖,抹掉额头上的血,柔声说:“钟意,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05
周宴侠知道我心中有气,变着法儿哄我开心。
他去城南外排了四五个小时的队,特意买来我曾经最爱吃的烤猪蹄,我望着脆皮猪蹄,止不住恶心。
当着他的面便将猪蹄倒进了垃圾桶。
他咬着牙,冲我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温柔地哄我:“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想吃周诗雨的心,你也弄吗?”
面对我的怄气,周宴侠闭上了嘴,没再说话,缓缓退出病房。
周宴侠不在后,我一个人去上了厕所。
看到镜中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像一个疯子。
我左手拿起梳子,艰难地梳头。
听到梳子一声声从我手中滑落,磕在水池台上。
谁能想到,曾经被众星捧月的画家Z先生,现在连梳个头都费劲。
护士敲门送来了换洗的病号服,关怀地问我:“你老公去哪儿了?一个人不好换啊。”
我笑了笑,没关系,我总得习惯一个人。
忍着右胳膊的剧痛,累出一身汗,才将衣服脱下。
艰难地换上干净的衣服,裤子好穿,上衣却没有想象中容易。
幸好有人帮我把左侧衣袖拉了拉。
“怎么,周诗雨的心给我送来了?”转头望了望。
我尖叫一声骂道:“你变态啊?干嘛帮我递袖子?”
许牧翻着白眼回道:“沙滩边穿比基尼的美女露得比你还多,你激动什么?”
许牧是我的老东家,他的公司“大唐宏运”是行业的龙头,十个周宴侠的公司都远远比不上一个“大唐宏运”。
我高考落榜后,无聊时投递的画作,被许牧挖掘。
他亲自过来劝说我签约,被拒绝。他屡败陆战。最终被打动,在小区里上了他的豪车,参观了他的公司。
回家后,邻居添油加醋传我早恋。那一晚,我妈揍了我好几顿。
再到后来,他指导我高复艺考,带我上门拜师。还送我出国深造。
我也不负期望,变成了艺术界的黑马。
在第一次参加国际艺术金雀杯比赛,崭露头角,第三名,那年,我才21岁。他给我取了艺名——Z先生。
第二年金雀杯比赛,我得到了第一名。
第三年金雀杯比赛,我得到了第一名。
连任两届第一名,便可以做金雀杯首席。
许牧是我的伯乐,没有他就没有Z先生。
……
许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你抛下一切都要嫁的男人,就这样对你?”
“医院又不是我一个病人,你换一个人讽刺行吗?”
我抓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啪。”许牧甩给我一张报告单。
我接过一看,我……怀孕了……
“报告单是我拦下的,如果你不想离婚的话,就好好对周宴侠,他每次来,都被你冷言冷语赶走。”
我想了想,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周宴侠带着鸡汤回来了,他看到许牧与我谈话,有些不悦。
他端起鸡汤,小心翼翼地喂在我嘴里,还亲昵地帮我擦唇角。
周宴侠就像宣誓主权的野兽,看紧着自己的猎物。
许牧感受到敌意,款款起身,知趣地离开。
我对周宴侠这几天的态度好了很多,他往医院跑得更勤了。
要不是我左赶右撵,他甚至打算在病房打地铺。
恍惚间,我跟他,好像回到了没有周诗雨的日子。
以前,我们是人人都羡慕的恩爱夫妻。
那年与周宴侠比赛射击的时候,我快输了,他便故意把箭都射在我的箭靶上,他说,我赢了他会更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