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警察世家,我爸在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遇到了一位轻生的少年。
少年看见我爸,情绪更加激动,用手里的刀残忍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见证了一切的我爸也因此患上了抑郁症,在医院郁郁而终。
而我却意外获得的能穿越回过去的能力,来到了那个少年受霸凌的时间点。
眼前的男孩奄奄一息,虚弱的靠在墙角,我伸出手想唤醒他,手里却握着一根带血的木棒……
1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灰色的调色板被无尽的水汽浸润,模糊了天地的界限。
墓地里雾气弥漫,仿佛一团团无形的鬼魅,悄然无声地游荡在大地上。它们以一种诡异而迷蒙的方式,侵蚀着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一个身着黑色冲锋衣的中年男人蹲在一座无名的墓碑旁,轻轻地抚摸着它,眼里满是伤情。
「娜娜,小莫现在也长大了,我们过得很好,你在那边可以放心了。」
说话的人是我父亲,他口中的娜娜是我母亲,全名秦娜。而小莫就是我,我随母亲姓,叫秦莫。
我出生于警察世家,往上几代人中,数我母亲的功绩最斐然,她好像生来就该当警察,但也最英年早逝。
在一次卧底任务中,她失败了,彻底暴露了,没有能够活着回来。
其实我脑海里关于母亲的记忆并不多,这些都是我听父亲说的,因为一年前我受过了一次很严重的伤,重到差点一命呜呼,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2
据我父亲描述,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雷声轰隆隆地响。
我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定位也检索不到,他立刻报了警,发动全部警力在市里整整找了一天一夜。
终于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小巷子里找到了我,一旁还有我那被踩得粉碎的手机。
我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是血,惨不忍睹,双眼微微闭合一动不动。
呼吸将近消失,十分微弱,并且无论怎么喊我我都没有反应,像失去了听觉一样。
还好最后抢救了回来,但是差点成为植物人。我昏迷了将近半年,最后醒来的时候就失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按照局里以及父亲的猜测,怕是母亲所卧底的那个犯罪集团顺着信息顺藤摸瓜找了过来,所以局里在各个渠道更改了我的个人信息,原来的那个秦莫由于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了。
「小莫,想什么呢?」
「没什么,爸。」
「那就回家吧,爸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
虽然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每当吃起父亲做的糖醋排骨,总能感受到家的感觉,好像它就该是这个味道。
看着父亲略显颓废的背影,我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和自己妥协,如何面对妻子的死亡以及女儿的重伤。那段日子他得多难熬。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家里好像没有食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父亲不得不带着我绕个路去一趟菜市场。
但是他也丝毫不抱怨,在我有限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对我百依百顺,我要什么他都会尽量满足我,即使是无理至极的要求。
「爸,你对我真好!」
「傻孩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你能醒过来就是上天给我第二好的礼物。」
「那第一是什么啊?」
「第一当然就是,上天把你妈和你送到我的世界啦。」
霎时间,我的鼻头一酸,直通泪腺。
真想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好景不长,快乐总是转瞬即逝的。
3
刚停好车,就看见菜市场旁边的一栋楼底下聚集着许多人,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什么情况啊这是?楼顶上那少年要干嘛?」
「轻生呗,还能干嘛?」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动不动就跳楼轻生,最后还不是做做样子,怕了自然而然就下来了。」
「就是就是。」……
这些人嘴上说着见多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走开,而留下的人里也没一个人愿意去劝解少年,他们好像笃定他不会跳,又或者他们只想看热闹。
就在此时父亲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对面语气十分焦急:「你是不是在墓园区附近?」
「是,出什么事了吗?」
「刚接到报警,说墓园区东边五公里左右的菜市场旁有人轻生想跳楼,无论如何你赶紧先稳住他,我们马上就到。」
我爸听着听着就快跑了起来,我费力地跟在他后面也向那栋楼跑去,但还是落下了一大截。
等我到达楼顶时,只见那少年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他从楼顶往下看了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失落。
我想起刚刚上楼的时候正好听到警笛声,现在这个点警察应该已经布好防护措施了。
他的失落估计是看到了底下正在充气的气垫,他想通过跳楼结束生命的愿望今天估计是要泡汤了。
我正准备舒一口气放松我那一直紧绷的神经,刹那间,少年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刀,勾出一抹微笑,果断的刺向自己。
4
「小莫,闭上眼睛转过去!」我爸大声喊道。
我听话的闭眼转身,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场景是父亲奋力地奔向少年,想要夺过他手里的刀。
当眼睛蒙上时,耳朵会变得格外灵敏。
我听到了双脚急促交替蹬地的声响,并伴随着一阵轻盈温柔的声音:
「我好像看见你了,我终于能来找你了。」
我愣了一会儿,这……应该是那个少年的声音,他的语气似乎没那么悲伤,更多的是释然、解脱,仿佛真看到了那个人似的。
就在此时,若干警察冲了上来。设置封锁线,阻止居民围观以及处理现场一气呵成。
完成所有必须工作后,警察才将少年的尸体包裹保护好运回警局,以便展开后续工作。
从那以后,父亲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最终患上了抑郁症,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他也不跟任何人说。
局里面都在猜,最普遍的说法是父亲受不了那个自杀的场景,毕竟最后的尸体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我却不这么觉得,父亲当警察这么多年,也处理过不少刑侦案件,见过不少尸体,再怎么残破的尸体都不至于吓到他。
所以我始终认为是父亲受不了亲眼看着少年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他再也承受不住了。
母亲的死亡和我的重伤已经让父亲的心到达所能承受之极限了,而这个少年的死就是压死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医院里,我提着一袋水果来到父亲的病房,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手呈握拳状。
护工见我来了,就默默地走开了,把空间都留给了我。
这护工是局里出于人道主义请的,与此同时局里还承担了父亲住院的所有费用,毕竟人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的问题。
我在病床旁边坐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熟练地给它削完了皮,削出的皮一圈连一圈,中间没有断过,我自豪的拿起来,「爸,你看,我厉害不?这还是你教我的。」
他还是一言不发,望着窗外,许久过后,才看见他点了点头。
待他睡下后,我起身准备离开,突然看见父亲的手张开了,手里攥着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戒指。
我拿起它仔细端详着,它的样式是一个莫比乌斯环,和我的名字一样都有一个「莫」字。
我心里隐隐觉得父亲的失常可能与这有关,于是将其带回了家。
洗漱好后,我便钻进了被窝,直到睡着依然握着那枚戒指。
等我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令我毛骨悚然。
距离我不远处有个男孩倒在血泊里,虚弱的靠在墙角,我慢慢的走近直到看清那张脸。
是那个轻生想跳楼的少年!
但是眼前的这张脸比之前见到的要略显稚嫩,难道我穿越到了过去?来到了逼迫少年轻生的源头?是不是保护好少年,阻止少年轻生就有可能救回父亲?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就算希望渺茫我也不会放弃!
我低头不忍地看着浑身是伤的少年,伸出手想唤醒他,才发现自己的手里握着一根带血的木棒……
「难道是我?」
难道这一切的源头是我?难道是我逼得少年轻生?难道是我间接害得父亲抑郁?
5
我下意识的丢下手中的的木棒,漫无目的的往外跑,我身上没有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直到看见了「嘉园小区」,这是我出院后和父亲所住的小区的名字,我立刻跑了进去,想着找到父亲,把一切告诉他,或许就能改变结果。
小区里我很熟,很快就找了所住的那栋楼,我记得当时搬进来的时候这个小区很新,住的人不多,而我既然现在是在过去,住的人就更少了,路上没碰到过一个人。
我在楼下等着,电梯很快就下来了,我走上去按了七楼。
在701门口踌躇不决了一会儿后,我还是决定按响了门铃。
叮铃铃,叮铃铃。
很快就有人开了门,我满怀欣喜地抬头,得到的却只有失望。
「小姑娘,你找谁?」
开门的不是我父亲,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面庞。
「抱歉抱歉,我应该是走错楼了。」
我随便说了句便搪塞了过去,对方也关上了门。
在这个陌生且未知的世界,我又无处可去了。
看来只能回去找那个男孩了,他是唯一的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