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他明明不爱你，可当你真出轨的时候他又愤怒得恨不得杀了对方。
我丈夫就是这样。
他发现了我出轨的事实，可他却杀错了人。
1
林警官过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跑步。
三十分钟有氧运动作为结尾，是我健身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的习惯。
专业人士大概会说这样不够专业，可对我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他开门见山亮出自己的警官证，铿锵有力的声音引得周围人不自觉地转过头来张望。
「你认识谢明哲吗？」
这名字有点耳熟，可我一时有点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有什么事吗？」
「谢明哲昨天被人抛尸在郊外，而我们查到最近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
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已经把我当成了犯罪嫌疑人。可面对这样的表情，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我不认识你们说的这个谢……什么？谢明哲，我不认识他。」
我矢口否认，面不改色地转过身去拿放在跑步机上的水杯，甚至还用随身携带的消毒酒精洗了一下手。
现在是特殊时期嘛，要注意安全。
「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贸然过来找你的。」林警官的样子还是冷冰冰的。
他身上有一种警察特有的气质，不怒自威，看着就好像是在威胁人。
可我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更何况他的这个态度，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配合可言。
「你们这些做警察的还真挺有意思的，这是调查询问还是直接把我当成杀人犯了啊？」
我双手环在胸口前，摆着一副油盐不进的高傲态度来，「要调查说话就客气一点，要是嫌疑人就直接把我带走。」
「你……」林警官的眼睛即刻瞪圆。
跟着他来的是个穿着制度的女警官，一看就是刚踏入社会的新人。
看我生气，这女警官把手里的笔记本一收，连忙劝阻，「何小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师父的意思是这里说话不方便，您看您能不能和我们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女警官长得好看，说话好听又客气，我也不好伸手打笑脸。
「行，那你们挑地方吧！」我一扬下巴，收了东西跟着他们走出健身房。
女警官很有品味。
健身房对面的咖啡厅人少还安静，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何小姐有什么喜欢喝的饮品吗？我去买回来。」
我大方地把银行卡递给她，「没有密码，给我带一杯冰美式就行。」
女警官没接，只笑着看了一眼全程冷脸的林警官然后快速跑开了。
也不怪那个漂亮姐姐担心这个林警官。
眼看着没人管自己了，他上来就开门见山。
细长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打着节拍，「你和谢明哲是情人关系吧？」
「什么？」我皱起眉头。
他语气笃定，「不然这里离你居住的别墅路程大概十公里左右，出行可以说是相当不方便，你又怎么可能坚持到这里健身呢？」
「这里视野好，教练专业不行吗？」我回望着他漆黑如墨色的眼睛。
「我们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了，这里离谢明哲经常住的酒店很近，所以你是为了他来的。」
2.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不修边幅的样子，实际上却很有洞察力。
是个好玩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淡淡地移开眼睛。
他依旧穷追不舍，「谢明哲应该为你费了不少心思。」
「我们调查发现他的心理诊所在一年之前搬过一次地方，佳林路121号……我想这个地址你应该很熟悉。」
他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只看到肥兔子的雄鹰，自信而坚定。
「而且，你用的那个酒精洗手液和谢明哲心理诊所里的洗手液是同一个款式。」
我眼神晃动，双手不自觉地环抱在胸口前，仰着脖子承认了，「对，他曾经是我的情人。」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难不成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
听到我承认关系，林警官嘴角扬起笑容。
他整个人向后仰，再没有了刚才的压迫感。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何小姐常年健身，在有帮手的前提下也不是没有杀人的可能。」
气氛陷入僵局，我撇开眼睛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不过相对于这种猜测出来的可能性，我更好奇的是你和谢明哲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感情不和。」我冷冰冰地回答。
「感情不和？」林警官嘲讽似的笑了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和情人的关系。」
我咬了咬牙，忍不住激烈反击，「情人怎么了？想来像林警官这样的人应该连女朋友都没有吧？更别说什么情人了。」
他耸了耸肩，显然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也完全不想和我在这种问题上争吵。
「为什么感情不和？」
「还能为什么？他想找个富婆，我想寻求刺激。做得多了，没有感情就分喽！」
我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膀，语气里满是鄙夷。
「何小姐，我想你还没有意识到和警察撒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林警官眯了眯眼睛，显然并没有相信我说的话。
「你什么意思？」我下意识瞪了一下眼睛，身子却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据我们了解，谢明哲对你很用心。我想你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应该不是感情不和吧？」
林警官好像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漏洞。
「他为了你把办公室都搬过来了，佳林路是市内最繁华的地段，那里一个月的租金可不便宜。」
「甚至为了方便见面，他还特意订了长期的酒店客房。而你，为了和他约会甚至不惜把健身房选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试问这样愿意为对方付出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感情不和呢？」
不用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是他越界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几乎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
「你们来之前应该也已经调查过我的身份了吧？宁兴集团的夫人，身家七位数不止。」
林警官撇了撇嘴，做出一个佩服却有点不屑的表情来。
在他这种根正苗红的公务员眼里，我就是那种有几个臭钱就喜欢瞎得瑟的女人。
这并不意外。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好，可后来他过界了。他想让我离婚，带着一半的家产和他在一起。」
「你没同意？」
「呵，我怎么可能同意？我老公可是本市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他呢？一个小小的心理医生而已，不自量力。」
「就这么简单？」林警官拉平嘴角反问。
「对于我来说，这样的理由足够了。」
我故作坚强地回答，尽量把眼泪含在眼眶里，不想让对方看出来一丁点异样。
3.
林警官显然还是有些质疑我的说辞，最后还是我主动站起来，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我走向洗手间的方向，和端着托盘走过来的女警察正好擦肩而过。
大概是因为动之以情的地方让林警官来说实在是不合适。等我再次回到桌前，问话的人换成了女警察。
她盯着我发红的眼眶，语气轻柔却也严肃，「何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
「不管您和死者是什么样的关系，他去世了你都会难过。」
「但您也要清楚因为你们两个之间的特殊关系，现在他出事以后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当然我们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尽量配合我们的调查，说些实话。」
我抬起头盯着那个女警官的眼睛。
桌子上摆放着三杯咖啡。原本用来抬咖啡的托盘里多出来了一台电脑，电脑上还插着一个U盘。
她去了那么长时间，果然不是单纯地去点了三杯咖啡。
我吸了吸鼻子最后终于恢复了镇定。
「一个多月之前，我老公突然出现在健身房外面，看到了我和谢明哲之间的一些亲密举动。」
女警官翻开本子，开始记录。
「他们两个原本就认识。为了面子，我老公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我离开了健身房。」
「离开健身房之后呢？」女警官问道。
我盯着地板上的某个点，声音沉闷地回答，「因为公司的原因，我和老公在荧幕上展现出来的形象一直都是模范夫妻。」
「所以回到家里之后，他并没有和我提出离婚而是要求我和谢明哲分手。」
女警官停下了笔，转头看了一眼林警官。
眼看着对方点头，她这才终于把电脑转过来面向我，「何小姐，你看一下是不是这天。」
电脑上展示出来的正是那天的监控画面。
这家咖啡厅正对着我的健身房。
那天的修罗场都被咖啡厅门口的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视频里我丈夫驻足在健身房外面很长时间，目光一直盯着里面正在调情的我和谢明哲。
他握紧拳头，高大身影因为愤怒微微发颤。
就是这样，我一直都记得自己那天看见他时的震惊和恐惧。
我捂住了脸，低声抽泣。
「对，就是这天。」
「他只是要求你和谢明哲分手吗？」女警官暂停了视频，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擦了擦眼泪，「嗯。」
「他其实挺生气的，但是因为谢明哲是他很多合作伙伴的心理医生，所以就算是生气也没真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说到这里，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你们不是怀疑我，你们在怀疑我老公？」
「不可能的，他这个人很在乎自己的名声，人不可能是他杀的。」
林警官显然并不认同我说的话。
「你也说了你的丈夫很在乎自己的名声，看见熟人玩弄自己的老婆，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就生出搞死对方的念头来吧？」
我面如死灰，机械地摇着头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反驳对方。
到最后只是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不可能。
女警官深思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拿出物证袋里递给我，「我想这个东西应该是谢明哲给你的。」
我颤抖着接过物证袋，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终于泪落不止。
4.
物证袋里装着的是一张写着情诗的纸。
谢明哲就喜欢搞这种文艺的小玩意讨人欢心。
「最后一个问题，昨天下午的时候你在哪里？」林警官显然没有那个耐心等我哭完。
我擦掉眼泪，从健身外套里拽出来两张购物小票。
「那天我闺蜜过来找我逛街，这是小票。」
「就你们两个人？」林警官接过小票看了看。
我摇头，「还有我老公的弟弟。」
「他过来干什么？」
林警官没有发现异常，只是让女警官记录了一下小票信息，然后就把东西递还给我。
「因为谢明哲的事情，我和少峰的关系很紧张。为了……家庭关系，我想找个机会缓和一下和他的关系。」
「少峰这个人什么都不差，唯一还算得上一块心病的就是他弟弟少梁。」
「听说许总的这个弟弟不太省心。」女警官消息很灵通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他家原来条件不好，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学。」
「我老公从小成绩好，所以有了机会上大学、创业、发家。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弟弟就不学无术惯了，总喜欢给家里惹是生非。」
「我老公自觉对不起他，所以每次都尽可能得给他擦屁股。」
「时间长了，这个弟弟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没有能力也就算了，还成天惹是生非。」
「我就想着给他介绍一个合适的姑娘，男人有了心爱的女人以后说不定还能变得成熟一些。」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闺蜜推给这种人？」林警官脸上的讥笑更加重了。
「就只是介绍介绍而已，我只想着让我老公觉得我对这个家还是上心的，又没有真的想让他们两个怎么样。」我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了一句。
林警官别开了脸，摆明了是不想继续理我。
女警官却松了一口气，「何小姐您今天说的话我们都会去证实的，谢谢您的配合了。」
「这段时间还请您不要离开本市，手机随时开机……」
她话还没有说完，怀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