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三年后,我撞到成为医生的前男友。
他虚掩着办公室的门,红着眼眶,哑着嗓子道:总算找到你了。”
却不想,我搂住他的腰,眼中闪烁着委屈泪光,轻声呢喃:“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1.
推开诊疗室的门,我有些发愣。
里面坐着的人,是我分手三年的前男友许锦墨。
当年他本来也不喜欢我,是我倒追硬追来的。
所以我提分手的时候,他没挽留,只说了句“好”。
几年不见,他似乎变得更冷漠了。
他好像没有认出我,只看了眼我怀中的孩子。
“哪里不舒服?”
我这才想起怀里还滚烫的苏向南。
“他发烧了,我给他喂了退烧药,温度一直没降下去。”
许锦墨伸手接过孩子放在诊疗台上,给他检查。
“肺部有点感染,可能要住院。”
我的心惊了惊。
肺部感染可不是小事。
许是我脸色吓人,他皱眉说道:
“我开点药,先去输液。晚上观察一下,如果退烧了就不用住院了。”
“谢谢医生。”
“不客气。”
终于给向南崽崽输上液,我抱着小小的他坐在角落椅子上。
向南睡得很沉,小手依恋的抓着我的衣领。他小时候明明很像我,现在渐渐张开了,有了几分许锦墨的影子。
还好,许锦墨没有认出我来。
我忍不住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庞。
老实说,分手这么久了,乍然见到他,说不触动是假的。
可……又能怎样呢?
三年了……
在提分手时,那样决绝的一个人。
他可能早就把我忘了,也可能早就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
要不是我爸在监狱里病逝,要处理后事,我不会回来,更不会遇见他。
我不该再打扰他现在平静的生活。
像是印证我的话,不一会儿许锦墨走了出来。
手插着口袋走到护士站,那里有个身影纤细苗条的背影——是他的青梅竹马,莫雅娴。
几年不见,莫雅娴也成了医生,模样娇俏可爱。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莫雅娴突然甜蜜又嗔怪的瞪了许锦墨一眼。
岁月静好,我却不觉酸了眼眶。
半夜三点,向南的烧退了下去,我一手抱着他,一手拎着药在医院门口等车。
一辆银色迈巴赫停下来,车窗里赫然是许锦墨。
他正看着我。
以前我是个拎包都哼唧着嫌重要他拿的人,现在单手抱几十斤的娃还能背一个又重又大的妈咪袋。整个人无比狼狈。
“上车。”他说。
我下意识拒绝。
“不了,我叫的车马上就要到了。”
他不耐烦的皱眉。
“大半夜,哪里有车,快上来。”
我想起以前他又臭又冷的脾气,不敢多说,加上明天还要上班,犹豫过后还是抱着向南坐到后排。
我报了外婆家地址,一路无言。
我鬼使神差看了眼许锦墨方向盘上的手。
修长无名指上,一个素银圈紧贴皮肤。
他果然已经结婚了。
我心里隐隐刺痛,过去这么多年了,早该想到这个结果的。
到小区路口,我礼貌得冲他道谢。
话音未落,他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从我怀里接过向南。
“我再看看他情况,避免反复发烧。”
见我不动,他解释。
说罢径自抱着向南走进老旧楼房。
我心乱如麻,但很显然,他早就认出我来了。
熟悉的旧楼道,熟悉的昏暗小灯。
我走了几步,看到许锦墨在三楼拐角等我。
“小心摔跤”
熟悉的叮嘱,几不可察的淡漠。
楼道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红了眼眶。
那时候我们刚在一起,学校旧宿舍楼道灯坏了,我冒冒失失,好几次在拐角楼道里摔跤。
后来他就经常在楼梯间停下来,牵着我一步步往上走。
漆黑夜色里,飘着淡淡洗衣服的味道,那是许锦墨的味道,莫名让我心安。
后来无数次半夜,我盆骨撑开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向南哭一晚闹腾的时候,加班到半夜被领导骂的时候,我总会想起许锦墨。
他的手那么大那么温暖,牢牢把我握住。
那是我张扬跋扈二十年里最难忘的幸福时刻。
2.
再三确认向南崽崽没有发烧,我才轻声走出卧室。
许锦墨还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
我看了眼他屁股下老旧床单铺成的沙发套,有点不自在。
曾经,也是在这个沙发上,我扑倒他。
手伸进他的T恤,炙热滚烫。
他呼吸渐重,眼尾都带了几分欲色。
而后,翻身将我死死压在身下。
连床单都是他后面拎去洗的,我困极了,睡的一动也不动。
谁能想到他这么能折腾?
现在,在这个房子里,东西没变,人却已形同陌路。
默默坐到一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他,很自然的开了口。
“你怎么不回家?”
“啊?”
“南湖路的公寓”
“哦”我家以前那套别墅,“已经卖了。”
其实是被查封了,自从我爸被抓后,家里所有的财产都被查抄了。
“那你应该有钱,你为什么住这里?你那么娇气,受得住?”
他嫌弃的环顾四周,斑驳的墙皮,布满油渍的厨房,最后将眼神落在洗得发白的沙发套。
许锦墨眼神暗了暗。
他的眼神让我的心微微刺痛。
毕竟以前我在这里确实哭着喊着说受不住。
那会儿家里有点钱,生活做派是很娇气……
但现在早已物是人非,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汪阳呢?大晚上放你一个人带孩子去医院?还让你和孩子住你外婆的旧房子?你就为了这样的人跟我分手?”
我愣了愣,随即想起分手时是拉着汪阳一起演戏的,理由是他太穷了配不上我。
当时他也不过是回了个“好”,就连象征性的挽留都没有。
难道他现在都结婚了还耿耿于怀?
我也生出几分恼意。
“那你呢许锦墨,都结婚了,能不能不要再来纠缠。”
本能的顶嘴,让我俩都愣了下。
其实我俩谈恋爱那会儿,是不怎么吵架的。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自己单方面闹腾,他就在旁边不咸不淡地看着我闹脾气。
但是自从家里面出事后,我才发现什么尊严,脸面,脾气,都没有用,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活下去而已。借不到钱的窘迫,亲戚们的落井下石,追债人凶狠的脸,早就把我磨的没了棱角。
怎么遇见他就又藏不住脾气了呢?
没必要的。
我本来回来也待不了多久,以后也不好再见了。
不应该闹的太难堪。
我平复了下心情,随口瞎编:
“我跟汪阳离婚了,为了带着向南,我净身出户。”
其实我跟汪阳只是同学。
住在这里也只是因为没钱。
大学刚毕业,工资不高,还要养一个孩子,说不辛苦是假的。
“很晚了,你回去吧,我可以照顾好向南。”
许锦墨不肯。
我生气却又没办法,只好陪着干坐。
但白天上班累了一天,晚上向南又突然发烧折腾到半夜,我确实很累。
我把许锦墨晾在一边,不知不觉倚着沙发睡了过去。
早上,我被电话吵醒。
刚接通一秒,对面传来怒吼。
是我的领导。
“苏慕,你人呢?无缘无故旷工,是不是不想干了?啊?”
惊的我一屁股坐了起来,不断道歉:
“对不起马总,对不起,昨天我儿子生病……我不是找借口……”
“早让你跟我,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可你偏偏不识抬举。”
“现在马上滚回来上班。”
“好的,马总,我马上到。”
好说歹说,对面才挂了电话。
我松了口气,抬头看到对面许锦墨倚在门边看我。
“你还没走?”
他沉着脸,大清早又不高兴。
意识到语气有点不礼貌,我解释道: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昨天麻烦你了,刚刚是怕耽误你正事。”
“你现在就这么爱说对不起吗?”
我一时呆愣,没做出反应。
“过来吃早饭。”
我无奈叹口气。
才重逢一天,许锦墨反复无常的情绪快让我溃不成军。
向南已经醒了,正乖巧的坐在儿童座椅上。
“妈妈,吃饭。”
油条,豆浆,白粥,还有两个小猪包。
都是我爱吃的。
我忍不住亲亲向南,又看了眼在旁边持续冷脸的许锦墨。
已经放弃去想他到底为什么生气了,只是轻声道了句谢。
“向南乖,吃完妈妈送你去上幼儿园。”
收拾完吃完早餐,我背包的功夫,许锦墨抱着向南下了楼。
从家到幼儿园,他看也不看我,只是偶尔逗向南几句。
向南打小就社牛,又或许是父子间神奇的心灵感应,他很快就粘上了许锦墨。
这让我有些担忧,许锦墨离开之后,向南会不会很伤心?
送向南去了幼儿园后,我本想自己打车去公司。
许锦墨看也不看,拽着领子把我塞进副驾驶。
以前我追他的时候,都是用霸道朱一鸣,逼他牵我的手,逼他陪我去游乐场玩,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都掉了个个。
3.
三年前,大学表白墙上,我一眼就看到了许锦墨。
立马放出豪言:
“我要他当我男朋友!”
室友凑过来看了眼,摇摇头。
“苏苏,你清醒一点,这是许锦墨。”
“许锦墨咋了?”
“迄今为止跟他表白的女生,他一个都没搭理过,沉迷于学习和兼职,虽然家境不太好,可在学校门门课程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听说还在跟同学创业。”
室友掰着手指数给我听。
“更重要的是,身边还有一个校花级别的青梅竹马——莫雅娴学姐。”
“苏苏,你死心吧。”
我偏不。
我苏慕,主打就是一个头铁。
先让人去打听了一圈,再三确认莫雅娴跟许锦墨不是情侣关系。然后就拎着刚买的奶茶,冲到球场上。
许锦墨正在和同学打球,185的个子在人群里非常显眼,周围一堆女生围着。
随着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汗水顺着他利落的下颌滑落。
我听到自己心砰砰乱跳的声音。
刚张了张嘴,就听到——
“许锦墨,我喜欢你!”
“啊?”怎么还有抢台词的?
“许锦墨,我给你买了奶茶!”
“啊?”还有抢活儿的?
我不能输!
“许——”
碰!
随着球声砸落,我的奶茶掉在了地上。
我捂着鼻子痛得龇牙咧嘴,只觉得满手温热。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砸我的那个小伙子连忙跑过来,看到我满手血吓了一跳。
我下意识想摇头,却被人一把摁住。
“别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