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女租客被杀了。
而凶手却死在了我的家里。
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但杀他的人不是我。
因为阳台上还有个人。
1
深夜回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他戴着口罩，又用卫衣帽子盖住头，只留一双黝黑的眼睛四处扫荡。
原本我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可当他经过我时，有一股说不清的腥甜飘在空中。
我条件反射回头看他，发现他也同样看向我。
一个深谙的眼神落在我脸上。
我这才发现他的衣角有一处血渍。
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
但我的身体像是被蛊惑了般，不受控制地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回到家后，我将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放到桌上。
然后鬼使神差的拿起笔在图纸上画了个「×」。
2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门口赫然站着一名警察。
「你好，我是江山路派出所警员——贺淼。」
随即不等我作何反应，便立马不由分说地盘问起来。
「请问你和楼上的温沐蕊是什么关系？」
我心下觉得有些怪异，但见他一脸正色，便老实答道：「普通邻居。」
「关系如何？」
「毫无关系。」
「昨天晚上她被杀了，你有没有见过嫌疑人？」
我一愣，脑子里又回想起那个深谙的眼神，扶在门把上的手轻轻握了握。
「没有。」
闻言，贺淼从本子中抬起头看我。
这时我才发现，他眼里布满了血丝。
「听说楼上死人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我笑了笑，转身在客厅倒了温水递给他。
「警官你还不知道吧，温沐蕊和我们上下三层的住户关系都不好。」
贺淼接过水，接着问：
「什么原因？」
「温沐蕊是个主播，经常三更半夜了还吵吵闹闹，被我们投诉过好多次，可每次投诉完的第二天，她就会弄出更大的动静，时间一长，人人都讨厌她。」
贺淼握着水杯没说话，我也掩下眼中神色，接着解释：
「所以如果有人因此想教训她，也并不奇怪，可只因为这种事就把人杀了......倒是挺令人匪夷所思的。」我眨眨眼「或许还有什么别的仇恨吧。」
话落，贺淼脸色微变。
「应该是。行了，我还要去别家，就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才踏出一步，又回过头看向我：
「如果你想起点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朝他笑笑。
「一定。」
贺淼走后大概一分钟左右，我将门反锁，随后跑到阳台。
外面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看着贺淼走出单元楼后，我才逐渐回过神来。
这上下三层，除了我以外，温沐蕊哪还有别的邻居啊......
3
像是为了印证我心中的猜测。
当天夜里，我就在家里发现了陌生的脚印。
脚印一路走向卧室，最后停在了衣柜旁。
我盯着紧闭的柜门。
心中突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柜门打开。
是一双布满血丝的深谙的眼睛。
我猛地起了一身鸡皮。
身体比脑子更快，下意识地想要喊叫。
可一双手像是预判了我的动作，迅速地捂住了我的嘴。
「吱......砰......」
床角板凳被我踢得吱呀作响。
我拼命挣扎，心跳得飞快。
终于我逃出了那双钳制我的手，飞快冲到客厅找到一把匕首。
身后的人紧跟着我来到客厅。
我猛地转身将刀尖对向他。
「又不是没见过，还带着口罩干什么，贺警官？」
贺淼身形微顿。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努力抚平情绪，喘着粗气。
「呵，本来是不知道的。」
话音刚落，接着「啪嗒——」一声，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我吓了一跳，双手攥紧匕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眼睛看不见时，听觉就会变得尤为灵敏。
我竖起耳朵努力辨别贺淼的方向。
却听见从阳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美女，你不会以为关了电闸就能逃得掉吧，你...唔！」
贺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阳台冲出来的身影从身后勒住脖颈。
七零八落的重物砸地声时而闷重，时而清脆，每一声都令我颤抖几分。
又是一声痛呼，接着一摊深色流到了我的脚边。
贺淼呜咽的说了句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
再次醒来时，贺淼已躺在血泊里，肤色煞白。
我瞳孔微缩，下意识将手握紧。
却在手心感受到一阵黏腻。
抬起手来，里面正躺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4
审讯室里，一名警官正在记录供词。
「这么说，你家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木讷点头。
「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我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摇摇头。
「当时房间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审讯员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随即道：
「那你说说你撞见陆坤的那个晚上吧。」
「陆坤？」
「嗯，死者名叫陆坤，贺淼不是他的真名。」
闻言，我了然，然后开始向审讯员讲述我认识陆坤的经过。
【我是个年少成名的作者。
最近因为一直没有好的作品而苦恼不已，所以我每天都会待在图书馆里，想着或许能从其他优秀作品中找到些许灵感。
那天，我又是等到图书馆关门了才离开。
遇见陆坤，纯属巧合。
那天夜里他用卫衣帽子盖住头，还带着口罩，我看不见他的脸，也并没有把他当回事。
可是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却闻见他身上有血腥味。
后来我仔细打量，发现他衣服上果然有一片血渍。】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审讯员打断我。
我想了想，然后诚实地答道：
「造成衣服有血渍的原因有很多，我不能确定他是哪一种，所以权衡之下我也是为了自保。」
审讯员从本子里移出视线：
「这跟你自保有什么关系，你报警不是更能保证你的安全吗？」
「万一他是虐杀流浪动物的惯犯呢？这类人多少有点心理疾病，我一个单身女性哪里敢招惹。」
空气静了几秒，我接着讲述。
【第二天，陆坤就以贺淼的身份找到我家来了，告诉我温沐蕊被杀的消息。
我看他行为奇怪，所以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实话。】
审讯员再次打断我：「他做了什么？」
【据我所知，警官上门调查时必须先自报家门，陆坤说他是江山路的警员，却没有向我出示相关证件。这是第一个疑点。
一般情况下，警察出警得不低于两人，尤其还是凶杀类的刑事案件，所以他一个人上门调查的可能极小。这是第二个疑点。
出于对危险的判断，我否认了头天晚上见过嫌疑人的事实。
可我担心是我自己谨慎过头，最后耽误了案件的进度，正当我纠结犹豫时，我看见了他眼里的红血丝，这才让我对他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双眼充斥着血丝代表他长时间处于紧绷亢奋，又或者整夜未眠，抱着严谨的办案态度，警方不可能会让过于疲惫的警员出警。
所以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拿着水就没办法记录，这也让他彻底抬起了头，使我看清了本子上的内容。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我说过的话，但除了我，没有别人。
于是我又告诉他，温沐蕊和我们邻里之间关系极差。
他没有任何反应，而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因为温沐蕊住的那层和顶层是一个房东，房东在一年前就和孩子去国外了，而我对面的房子早年有位老人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租了，所以这顶三层，只有我和温沐蕊。】
审讯员狐疑地看着我。
「你反刑侦能力还挺强啊。」
我坦然与他对视：「不瞒警官，我是一个写剧本杀的。」
「既然那时候你就怀疑他有问题，为什么不报警呢？」
我抿抿唇：
「他既然能找到我家，那想必就已经进我家里摸索过一遍了，我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敌在暗我在明，我哪敢轻举妄动......」
审讯员又看了我几秒，才慢慢收回眼中的审视。
「接下来，详细说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吧，陆坤到底是怎么死的，阳台上的那个人又是谁？」
听到这话，我瞬间顿住，一股凉意直冲心头。
微缩手心的动作被审讯员看在眼里。
「金女士，你很紧张吗？」
5
我强压内心的异样，僵硬摇摇头。
「不，不是紧张，是害怕。」
「抱歉金女士，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但这是我的工作，相信你也希望能早日抓到凶手，对吗？」
此刻我脑袋微垂，没人能看见我眼中的神色，但桌上攥紧的双手暴露了我对昨夜的恐惧。
审讯员望着我叹了口气。
「金女士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待会再继续，小陈，倒杯水来。」说完，审讯员推门走了出去。
随后一名警官送来了水。
「金女士你也别太紧张了，我们只是想查明真相，不会冤枉无辜的人。」
我抿了口水，没有作声。
陈警官接着道:「这次的案件比较特殊，因为它关系着我们一位警员家属，所以我们上级领导很重视。」
「……那位警察受到牵连了吗？」
闻言，陈警官朝我看了一眼。
我讪讪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陈警官却笑道。
「没什么不该问的，你是案件的关键人，本就该有知情权。」
接着，陈警官开始告诉我案件的前因后果。
【受牵连的警员正是被陆坤冒名的贺淼。
贺淼有个孪生弟弟，叫贺炎，早年叛逆离家，不知所踪多年。
贺警官做了警察后就一直在寻找弟弟贺炎的下落，但一直没有好的结果。
直到一年前，贺警官回乡遇到当初和贺炎一起离家的少年，然后才得知贺炎在外行骗，早就走上了歪路。
你楼上的租客温沐蕊就是贺炎的搭档，同时也是贺炎的女朋友。
温沐蕊通过直播寻找潜在目标，然后假意与对方恋爱骗取钱财，等榨干了对方的钱包后，贺炎就以债主的身份出现，告知对方温沐蕊欠了自己很多钱，然后把温沐蕊带走。
受骗者在和温沐蕊恋爱期间就已经被哄得掏空了家底，又哪里拿得出钱，只能看着温沐蕊被带走。
还有些不甘心的，借了贷款帮温沐蕊还债，但最后都只落得一个家破人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