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爱了姐姐的男朋友十年,却被他视如敝屣,嫌弃厌恶。
直到姐姐婚礼前夕,我打着手语祝他新婚快乐。
他却一脸暴戾地掐住我的脖颈,对我冷笑:“一个晦气的哑巴,有什么资格祝福我?”
“宁稚晚,你根本不配出现在我面前。”
后来,我如沈宴琛所愿地死了。
他却疯了般满世界找我,赤红着眼跪在我的墓碑前,只为求我再看他一眼。
1
被死死掐住脖子的前一秒,我还在对沈宴琛说新婚快乐。
这个“说”,是用手语在说。
我是个哑巴。
从小到大,除了领养我的宁家父母,沈宴琛是唯一能看懂我手语的人。
他会给我买漂亮的裙子,会轻轻摸我的脑袋,会狠狠揍欺负我的男孩。
我暗恋他,暗恋了整整十年。
可沈宴琛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我喜欢他,就是不要脸地觊觎姐姐的东西。
所以在发现我卑劣的爱意后,沈宴琛当着姐姐和养父母的面,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一巴掌。
“爱上姐姐的男朋友,宁稚晚,你怎么这么自甘下贱?”
自此,那个会对我笑的宴琛哥哥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暴戾、以折磨我为乐的沈家大少。
我知道我的爱拿不出手,所以从不主动惹他厌烦。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沈宴琛就要结婚了。
再过十二个小时,他就会和姐姐当众交换戒指,成为我的合法姐夫。
所以我还是来了。
来到沈家楼下,努力对沈宴琛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沈宴琛曾经说过,我笑起来时眼睛很亮,像他幼时养过的娇气布偶猫。
可此刻,男人只是讥讽地勾唇,冷笑着吐出一口烟雾。
“宁稚晚,你又在玩什么勾引人的把戏?”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修长的身形被黑夜吞噬大半,光影明灭地落在那张冷白俊美的脸上,衬得人愈发神秘莫测。
沈宴琛向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我。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身体残缺,觊觎姐夫的白眼狼呢?
我忽略心脏的抽痛,努力维持笑容,向他打着手语。
“姐夫,祝你和韵芝姐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能和姐姐永远在一起,沈宴琛一定很开心吧?
我是真心祝福他们的。
但沈宴琛显然不这么想。
“你叫我什么?”
他的神色忽然阴沉,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姐、夫?”
从前,我一直不知羞耻地叫他宴琛哥哥。
如今,我终于学乖了。点头比着手语,讨好地冲他笑。
“姐夫,这是祝福。”
我会乖乖祝福你的。所以......能不能别再讨厌我了?
沈宴琛也笑了。
他笑着走到我面前,然后伸出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冷白的手背青筋暴起,我的脸很快变得青紫,双手下意识拼命拍打挣扎。
可那点力道对沈宴琛来说不值一提。
他只是高高在上地站在原地,残忍地看着我宛如一条濒死的鱼,张大嘴,却连一丝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我是个残缺的哑巴。
直到眼泪混着口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沈宴琛这才猛地将我甩开,宛如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似的,嫌弃地掏出手帕擦拭。
我听见他阴沉的冷笑:“一个晦气的哑巴,有什么资格祝福我?”
“宁稚晚,下次再敢叫我姐夫,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他将那张擦过的白色手帕丢在我脸上,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后,转身就走。
我看着那个毫不留恋的背影,心脏抽痛,眼泪无意识滑落。
沈宴琛厌恶我,已经厌恶到连姐夫也不允许我叫了吗?
白色的手帕沾满沈宴琛的气息。
我死死咬唇,半晌,竟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条手帕放进了口袋。
——这是自那年的耳光之后,沈宴琛第一次送我的东西。
就算是羞辱,我也舍不得这点温暖。
可我绝不会想到。
十分钟后。
我会被人用这张手帕,死死蒙住双眼,猛地往无尽黑暗的巷口拖去。
“!”
刺鼻的药物瞬间钻入鼻腔。
陷入惊惧昏迷前,我听见一道不怀好意的陌生男声——
“老大,就是她!赶紧按宁小姐的吩咐绑起来......”
2
我被绑架了。
绑架我的那群人,把我关在了一个废弃的郊区仓库。
直到两个月后。
新闻报道才蝗虫般播出我的消息——
“今日头条!失踪两月的宁家养女宁稚晚,竟昏迷不醒地被扔在了十字路口!”
在路人猎奇兴奋的手机闪光灯下。
我被黑衣保镖盖住身体和脸,狼狈地抱去了医院。
刚醒来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挣扎和尖叫。
因为在被绑架的那一个月里,我经历了地狱般的殴打和折磨。那些人用绳子绑住我,让我跪下来学狗爬,骂我是贱命一条。
我尝试过求救,却没有丝毫作用,因为我是个哑巴。
哑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于是我神经质地缩在病房里,顶着发臭的头发和身体,不肯让任何医生触碰。
他们的手和眼神,全都让我感到害怕。
直到我的养父养母到来。
养母一看见我的模样,瞬间痛心大哭,毫不嫌弃地抱住我的身体:“稚晚,我的稚晚啊!是妈妈来迟了,妈妈对不起你......”
养父也眼眶通红地侧过头,声音沙哑:“稚晚,听话,让医生看看你好吗?”
姐姐宁韵芝更是捂住嘴,忍不住哽咽:“妹妹,不用害怕了,我们都在呢......”
熟悉的亲人和怀抱,终于让麻木不堪的我,骤然从噩梦里挣脱。
是啊,至少,我还有家人在。
我不是一无所有的,对么?
在宁家众人的陪伴下,我颤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接受了清理和检查。
医生走后,养母抱着我,半晌,为难又哽咽地开口:“稚晚......”
我蜷缩在她温暖的怀里,疑惑地歪了歪头。
然后抬起布满青紫的手臂,缓缓打着手语:“妈妈,怎么了?”
养母咬住唇,许久,神情愧疚地转过头,没有说话。
见状,宁韵芝深吸口气,才眼眶通红地开口:“稚晚,是这样的。”
“昨晚你被......丢在街上的照片流传很广,我们宁家本来就被那些豪门看不起,不能再传出你被绑匪折磨的消息。”
“为了家里的名声,我们决定对外宣布,是你任性离家出走了两个月,才会不小心被坏人欺负......”
话音落下。
我霎时一愣。
木偶般僵硬地侧过头,却只看见养母死死咬住唇,一言不发。
病床边,一头白发的养父沉默着,显然也早已知这个对策。
刚才还温暖的怀抱,此刻忽然变得冰冷刺骨。
我忽然想起,自己其实是个无父无母、被宁家人好心领养的孤儿。
因为宁家,我才能活到今天。
所以为了宁家,我必须对这次的绑架闭嘴。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哑女,自然比不上宁家的名声重要。
我扯了扯嘴角,仿佛感觉不到心脏巨大的疼痛般,冲养母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我知道了。”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和媒体乱说的。”
不会说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你们都没有找到我。
不会说宁家出了一个令他们蒙羞的养女。
我是个哑巴啊,我怎么能说呢?
养母瞬间一喜,哭着夸我:“稚晚,妈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养父欣慰一笑:“稚晚你放心,我们绝对会找到那些畜生,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们似乎都松了口气,对我许下了这样那样的承诺,而后便匆匆离去,像是从不曾来过。
热闹的空间很快安静。
霎时间,病房内只剩下了宁韵芝一人。
我抬起头,麻木地冲她打着手语:“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什么,需要我闭嘴的吗?
宁韵芝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关上了病房的门。
——咔哒一声。
关门声很轻,我却仿佛听见惊雷乍响,猛地一颤,脸色煞白地看向她。
果不其然。
下一秒。
女人脸上露出了熟悉而狰狞的厌恶。
她扬起手,毫不留情地扇了我一巴掌。
“贱人,你怎么还没死!”
3
白皙的脸瞬间高高肿起。
要是以前,我肯定已经跪在宁韵芝脚边,哭着向她打手语认错了。
就如同过去每个和她单独相处的瞬间,宁韵芝都会想方设法地“教训”我,让我打着手语骂自己一样。
——“对不起,我不该喜欢姐姐的男朋友。”
——“是我不要脸,是我勾引男人,我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宁家。”
——“我这种残缺的哑巴,就应该去死。”
宁韵芝表面温柔,实则嫉妒心极强,多年来一直将闯入宁家的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在发现我对沈宴琛的爱意后,更是极端。
她会故意逼我穿上低胸裙,逼我坐在沈宴琛身边,逼我用下贱的把戏勾引他。
要是我不肯,就用把我赶回孤儿院来威胁我。
然后在沈宴琛推开我怒斥的时候,她又泪眼婆娑地拉住沈宴琛,哽咽地扮演着一个好姐姐:“没关系的,宴琛,稚晚还小,她只是喜欢你,我不怪她。”
长此以往。
我越来越讨厌自己,沈宴琛越来越憎恶我,宁韵芝则越来越开心得意。
而如今,在经历了那些绑匪非人的待遇后。
我的承受力直线上升,此刻居然还能转过头,猛地还给她一巴掌。
宁韵芝尖叫一声,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还手,她勃然大怒地冲过来,又给了我几个耳光。
“贱人,你敢打我!”
“要不是因为你,宴琛怎么会在婚礼现场丢下我离开!又怎么会现在都没有消息!”
“宁稚晚,你怎么还不去死!”
头皮被尖锐的指甲划破。
我却倏然一滞,原本倔强的表情也变得茫然。
宁韵芝说什么?
沈宴琛因为我,在婚礼现场丢下了她?
他们......没结成婚?
怎么可能?沈宴琛明明那么爱宁韵芝啊!
爱到身为高高在上的沈家继承人,却放下身段,频频去宁家做客,只为能每天都见到她。
只是没等我听到更多消息。
宁韵芝的电话忽然响起。
她原本疯狂发泄的神色,在看到来电时倏然一顿,而后,宁韵芝目光闪烁地看了我几眼,居然转身离开了病房。
“催什么催,别急!马上就给你们打钱......”
女人不耐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费力扒开已经出血的头皮伤口,怔愣半晌,起身想找点药膏。
——沈宴琛曾经说过,我的头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将自己套进他的喜好里,已经成为我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我改不掉,也执迷不悟地不想去改。
然而,如今的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宁家养女了。
沈宴琛……想必会更加厌恶我吧?
巨大的疼痛后知后觉地弥漫四肢,我站在原地,忽然有种泪水流干的死寂。
就在此时。
——砰!
身后的病房门忽地被人一脚踢开。
我惊惧慌乱地回头。
却见一身西装的男人脚步匆忙,风尘仆仆地来到我面前,以往清癯锋利的面孔,此刻竟有些疲惫憔悴。
我看见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宁稚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