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打算给女友求婚。
却等到她挽着个男人走到我跟前说：
「周硕，我们分手吧。」
我震惊：「宁宁知道吗，我今天原本是要跟你……」
杨宁宁看了眼周围，眼中充满了嫌恶：
「你别说了周硕，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知道的不多。
1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杨宁宁甩开我上前拉她的手，十分气愤：
「我没有遇到什么事，周硕，我就是不喜欢你了，我对你没感情，我要跟你分手，你听不懂吗？」
她的男友把她护到身后低：
「擦擦手」
「嗯」杨宁宁满眼是爱看向他。
「周先生，你听不懂宁宁说的话吗？她说她不喜欢你，要跟你分手，请你尊重她。」
「你算什么，我跟她——」
杨宁宁怕我为难她的新男友，推开我挡在了他身前：
「周硕，你不要发疯，不要闹了，好聚好散不行吗？」
「我——」
她冷眼看着我：
「周硕，你看看你现在的条件，高中肄业，做了十年房产中介，但你还是一无所有，你觉得我凭什么会跟你结婚？跟你结婚后，你是想让我过什么样的日子？
还要过这种什么都没有，需要耗费几年几十年才能追赶上大家现在水平的日子吗？
我直说，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想象一辈子都过那种不如别人的日子，你放过我好不好？」
原来在杨宁宁眼里，我竟如此不堪。
「周先生，奉劝你一句，门当户对很重要，你觉得你配得上宁宁吗？她好好一个211研究生，进了全球排名前五十的外企，她的将来不可限量，可是你呢？
你不会是想日后由宁宁养家吧？你拉着她跟你一起吃一辈子的苦，你问过她愿意吗？搞这么大阵仗，是想道德绑架她，逼她就范？」
杨宁宁男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屏幕，上面投影着杨宁宁的照片。
这时杨宁宁又软下声音劝我：
「周硕，你人很好，但我一直当你是哥哥，我很感激你这些年对我的帮助，可我也陪伴了你这么多年，所以，我们两清扯平了，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2
「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把劈腿出轨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我就不明白你俩一对奸夫淫妇，哪儿来的勇气跟我硕哥叫板？」
就在这时朋友万寅浩冲了出来，一副干架的样子，我及时拦住他。
接着其他朋友也跟着走出来，只听有人气愤道：
「要不是我硕哥，你能有今天？你心里没点儿逼数？这会儿跟他玩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早干嘛去了？」
「见过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端起碗叫娘，放下碗砸锅，这会儿出息了就瞧不上我硕哥了？」
「就是，说的好像没硕哥你能有今天似的，你咋不拿他钱上学，拿他钱买这买那好吃好喝的时候说拒绝？好处都叫你占完了你翻脸不认人了，真他妈叫人恶心！yue~」
我拦住一个没拦住第二个，这些人都是跟了我许多年的兄弟。
他们知道我有个女朋友，但见过杨宁宁的却不多。
多次聚餐都让我叫上她，可是她一直都不愿意见大家，我就不再勉强。
「我……」杨宁宁被怼的又急又气，最后干脆可怜兮兮的落起泪来。
「你什么你，分手可以啊，我硕哥这些年给你花了多少钱，给你爹花了多少钱，你把钱还上呗，哦，你说两清就两清，那可是上百万，你一辈子能赚这些钱都难说，哪儿那么容易！」
万寅浩是个富二代，因为跟家里人不合，四年前离家出走，准备自立门户，差点没把自己饿死。
我意外帮了他，拿他的话说，这世上，父母的话他可以不听，但异父异母亲兄弟，硕哥的话必须听。
而我的事业，也是在他加入之后，又上了一个台阶。
如今我俩合伙成立了个新盘销售的代理公司。
我拉住他：「算了，少说两句。」
「咳……」杨宁宁的男友低笑着咳了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安抚杨宁宁：
「跟你说的一样，确实没品，还真拿那些事逼你跟他结婚，分手还让还钱，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哪儿能呢，幸好当年给你爸换肾的时候我留了一手，让你爸给签了个欠条，
白纸黑字，五十万，那可还是没算那些年透析费用，既然你现在接盘了，好歹给钱付一下呗；
至于其他我硕哥给她买的名牌衣服包包什么的，咱硕哥也不缺，欠条给你看看？」
我挺惊讶，欠条？什么欠条？
当年杨宁宁忙考研，我不想让她分心，就没给她说她父亲换肾的事。
当时我工作也忙，我就让店里的朋友都帮忙隐瞒且照看了她父亲一段时间。
「你别瞎说，我爸什么时候换肾了？」杨宁宁惊讶不似作假。
「您可真是个孝心外包的高手啊，连自个儿爹啥时候换了肾都不知道，打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万寅浩拿出手机，点开一张收藏的图片。
我一看果然是一张欠条，名字也跟杨宁宁父亲一样。
「我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当时给你留了一手，硕哥，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二十出头的万寅浩，笑的满脸得意，像极了得奖想被家长夸的小屁孩儿。
他又接了一句：
「我爸说你太实诚，虽然懂人心险恶，但总有些理想主义，不愿把人想的太坏，但有些人，啧，你别说，还真不是人。」
3
大概是万寅浩把欠条给杨宁宁发了过去，她看着手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憋出句：
「谁知道这欠条是真是假？这事儿我作为女儿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手术难道不需要亲属签字的吗？谁给你们的权力给我爸做手术？我要告你们！」
万寅浩给她气笑了：「新世纪大孝女非你莫属，你爸自己签的字，你告他去呗！」
「就是，要不是我硕哥，你她妈这会儿得去阎王那里找你爹！」
「硕哥，我早说了，你这女朋友不靠谱，你还非不信，早知道我让我姐再等等你好了！」
「靠！居然说我硕哥没车没房，你家住那套……」
杨宁宁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好了，大家都别说了，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至于怎么解决，我们私下里自己会处理；」
我制止还要继续输出的众人，苦笑道：
「今天让大家白跑一趟，全当看了场笑话。我周硕好歹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的面子在你们面前不值钱，就当请大家来这里吃一顿。」
这时有人接，「那这餐标可不便宜啊！」
之后兄弟们就算气愤，也还是都就台阶而下：
「啧，硕哥大气，一千二一人的餐标，那可够我吹半月了！」
「可不是，论大气，我硕哥第二，谁敢排第一？江边大平层和宝马都能作为求婚礼物，反正我没见过！就是有些人生在福中不知福，啧……」
「哎哟，说你小子没见过世面，你可真没见过，硕哥这都是毛毛雨，人万哥才是正儿八经的富二代，蓝夜那场子你忘了？黑卡，进去随便消费的主，那顿酒，我能吹一个月！」
「艹，你小子，变着法儿的哄我请你喝酒呢？」万寅浩拍了调侃那人一巴掌，笑着将人往旁边拖了去，众人很快散了个干净。
我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朋友们多少都对杨宁宁有点意见，这里面除了多次聚会她都拒绝以外，还有很多是因为她在我工作时作闹，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比如我在跟客户谈合同，她让我给她抢这个那个的限量款。
跟她说我在忙待会儿，她就不说话也不走，坐在那里一直哭，仿佛我做了天大的错事。
我在跟同事开会，她心情不好哭闹着让我去陪，慢一步就几天不联系不说话，直到把人折腾的筋疲力尽。
我在帮新同事带看重要客户，她说她生病了要去医院，我飞奔过去，她不过是姨妈痛，让我给她冲一杯红糖水。
这种事情这些年发生了太多。
对于杨宁宁跟我分手这件事，其实在她不愿耐心听我说话，不愿让我触碰的很长一段时间后，我也想过。
只是还是舍不得。
我不知道是舍不得跟她的感情，还是舍不得把她和她父亲作为肩上责任，一路劈荆斩棘奋斗到今天的自己。
我父母离异后又各自组建了家庭，我成了父母双全的孤儿。
也是在这时我遇到同样父母离异，身陷困境的杨宁宁。
我们背靠背互相取暖，杨宁宁考上大学给我表白，那时我就想，我也有家人，有责任了。
有他们在一天，我就一天不能倒下。
可是现在，似乎真的结束了。
晚上回到公寓，我疲惫不堪，这时手机闪进条消息。
备注名是唐愿：
【周总，进展怎么样？】
她是新加坡华侨，资产几十个亿，眼睛不眨就在我手上买了城市国际酒店三层楼的项目。
她手里还有一个国外对标的城市建设的项目，那项目要是能拿到手上，我吃十年不是问题。
前提是我得帮她个忙。
4
我颓废了好几天，不知道自己努力奋斗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将来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有两个年轻女孩子进店咨询房屋转租的事。
同事问了细节，发现她们租的房子竟然是我的。
我离那个店很近，起来收拾一下去了店里。
三年前，我在二环边上买了几套老破小。
八几年的老小区，国营单位的房子。
主人出国的出国，搬走的搬走，我就以低价入了八九套。
当时杨宁宁父亲因身体原因没法找到合适的工作，也没个经济来源。
我就让他帮着管管几套房收租的事，说那是公司的产业。
我一月象征性的收一些房租，其他都留给了他。
只是没想到，他不仅私底下涨了不少房租，还总上门骚扰年轻的租户。
这两个女孩子就是不甚其扰，准备退租搬走。
但他又以合同没到期为由，不退房租和押金。
两人实在没办法，才想到了转租。
网上挂了几天都没消息，才到店里问问。
我去的时候听到同事问：
「那地方套二的租金，顶多一千五六，你俩给他一千八，就没觉着亏吗？有这个价格，去别的新一点的小区都能租上更好的了！」
同事快人快语，没想到俩小姑娘听了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
「我们也是刚毕业，想着那地方环境一般，能便宜些，谁知道……」
我心塞，出门给杨建国打了个电话，意在让他说说流水巷房租的事，不过话没说上两句，他就把电话给挂了，再打就是无人接听。
晚上忙完，我准备去杨家看看。
杨家父女住的这房子，是几年前我咬牙买的小套三。
那时他们一直居无定所，时常搬家。
杨建国又不时要进医院，我瞧着这地方离医院近，交通也方便，就买下来。
只说是朋友的房子，给我住，我住这里不方便，就让他们搬了进去，免得他们心有亏欠。
却不想如今，我的房子，我还进不去。
杨宁宁把我堵在门口，眼神鄙夷：
「我们已经说清楚了，你还来骚扰我干嘛？」
「谁呀？」杨建国走过来，看到我，气定神闲说：「哟，是小周啊，你怎么过来了？现在，你看也不方便……」
我心头有些不舒服：「您但凡接我一个电话，我也不用跑这趟。」
「哎哟，看我们这误会的，我那不是不接你电话，是我手机坏了，根本接不到你电话啦！」
他解释一句，又把杨宁宁往后拖了拖，示意她去陪桌边的男朋友。
杨宁宁白了我一眼，转身就走，这时杨建国拦住我：
「小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建国，他眼中没半点心虚，甚至有些得意，他得意什么？
得意他女儿钓了个富二代金龟婿？
我笑了一下：「是这样，流水巷那边的房子，你私增租客房租的事被捅到了上面，公司要严……」
我话没说完，他回头看了眼屋内，着急忙慌的把我推到了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我疑惑，这是怕被谁听到？
「这，我，我也没有收多少啊，这怎么会……」他搓了搓手看向我。
「这些房子公司都有备案，挂出去多少钱，账面上都有记录，今天有人投诉到了公司，我就来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这……」杨建国解释了一通，最后拉着我小心翼翼的问：
「小周，那你不是在你们公司做了很多年嘛，好歹也是个店长，你就不能帮叔说说话，让公司高抬一下贵手？」
我做出一副为难思考的模样，最后才说：
「这样把，你把你和租客私签的合同都给我一份，我研究一下，看怎么运作运作，让公司别卡太紧。」
「行行行，那你等我一下！」杨建国连连答应，回头进屋取合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