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月国不受宠的公主,父皇却将新科探花指给我做驸马。
探花郎有心上人,他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但圣意难违,他终究娶了我为妻。
大婚第二天,我就将驸马的心上人迎进了公主府,让她做了妾室。
世族贵女说我没有天家风范,笑我身为公主却委屈求全。
也有人说我贤良淑德,堪为女子表率。
三月之后,妾室有孕,一向乖顺怯懦的我却向父皇请旨合离。
1.
宫中人人都知道,三公主令欣最不受陛下宠爱。
令欣公主是已故的昭靖皇贵妃所出,而皇贵妃是陛下最珍爱的女子。
按理来说,作为皇贵妃唯一的血脉,令欣公主应该备受宠爱才对。
但自从皇贵妃生下公主之后便整日郁郁寡欢,没过三月就病逝了。
陛下因此对公主不喜,认为是公主害死了皇贵妃。
便将公主丢在一处偏远的宫殿里,鲜少召见她。
宫中众人,上至嫔妃皇子,下至侍卫婢女,都觉得公主不受宠。
所以陛下将新科探花指给公主做驸马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但仔细想想,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女儿,也就有些明白了。
即使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皇室唯一的公主,金尊玉贵,岂是一般人配得上的?
竹溪是三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很得公主信任。
这会儿她刚从花房回来,看见公主怔怔地坐着,一言不发。
「殿下,您叫我办的事,我已经打听到了。」
耳边穿来女子轻柔的声音时,我才从光怪陆离的想象中抽离。
我本是战场上的一个女将军,却穿成了月国不受宠爱的公主令欣。
公主年方十六,青春貌美,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
陛下便将新科探花指为了驸马。
但是探花郎不愿。
探花郎有一位心上人,他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探花郎说,他们约好,若他高中,便娶她为妻。
他不愿辜负了她,也自觉配不上金尊玉贵的公主,只怕要辜负陛下厚爱。
我瞧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色若春华、般般入画,当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若是探花郎见到,不知还会不会说出辜负陛下厚爱之语。
但无论探花郎所说是否真心,眼下他作为陛下看中的女婿,注定是要与我成婚的。
这位陛下可没有那么好性,容不得别人违背他的心意。
即便是最受陛下看重的二皇子也不敢轻易违背圣意,何况是我这个不受宠的公主,还有这位新科的探花。
而且我听竹溪的意思,这位探花也并非全然不愿。
毕竟嘴上说些好听的,谁又不会?
他并没有自己所说的那样深情,不然也不会说出两情相悦和约定成婚之语。
我知在这样的时代女子的名声极为重要。
那探花郎这样说,无形之中透漏出他们私定终身之意。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的约定就是私相授受之举。
古往今来,男女相恋,女子总是深陷其中不得脱身的那个。
探花郎的话若传出去,于他并无多大影响。
只是对于他的那位心上人来说,可就会名声有瑕了。
探花郎要是不尚公主还好,若是圣意难违,他的心上人只怕难以再寻一门好亲事。
陛下是怎样的人物,肯定也是知晓其中利害的。
只是他是天子,是万民之主,更是一个男子。
他怎会考虑那女子的下场如何呢?
这场婚事若是成了,受伤害的怕是只有我们这些女子了。
也许将来一个不得丈夫喜爱,一个被阿郎抛弃,名声有瑕。
2.
想到这里,我不免回忆起当年在战场之上的豪情和洒脱。
若是能让这里的女子也能入仕上阵就好了。
「竹溪,你去查查探花郎的心上人是何许人,我想见她一面。」
竹溪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见探花郎的心上人。
但她忠诚,我交给她的事,她都会替我办好。
禾婉是浮云镇富商之女,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居,是个书生。
书生姓孟名少泽,生的温润如玉,镇上许多姑娘都对他芳心暗许。
但是他对禾婉说,心里唯有她一个人。
此次孟少泽上京赶考,与她约定,若是高中,便回来提亲。
但这事儿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孟少泽并没有与他双亲提起过。
禾婉自己也知道,她有一赌之意。
她深知若是孟少泽背信弃义,她便毫无办法。
但她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会回来娶她的。
自从孟少泽上了京,禾婉便整日心神不宁,总觉得心中有所担心。
当有一女子找上她,言明有人要见她时,禾婉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禾婉遵照女子的指引,来到了引月阁。
那是镇上喝茶听曲的风雅之地,许多富贵人家的子弟小姐都爱去。
当禾婉走进包间时,看到的是一抹女子的倩影。
我将禾婉约在了引月阁,这里离京城并不远,方便我回宫。
我见到禾婉的第一眼,这姑娘呆愣愣地看着我,忘了坐下。
我坐在禾婉对面,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
她容貌清秀,小家碧玉、令人怜爱。
我在军中多年,见到的都是英姿飒爽的女兵和五大三粗的男人,甚少见这样清秀可人的女子。
「姑娘请坐。」我让竹溪守在门口,自己与禾婉在里面谈话。
禾婉有些拘谨,试探着开口「我见姑娘衣着虽不华丽,但用料考究,不知姑娘身份,又是为何约我相见。」
我朝她微笑了一下,觉得她好似有些怕我。
但我今日找她来,并不是为了为难她。
「姑娘是浮云镇的禾姑娘?是不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叫做孟少泽的?」
禾婉的脸色变了变,然后点了点头。
我也没有和她多说,直接告诉了她孟少泽高中探花的事情。
禾婉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但是她看了看我,还是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毕竟我与她素不相识,不会贸然告诉她关于孟少泽的消息。
见她有些警惕地看着我,我不由得失笑。
「姑娘不必这样看着我。既然姑娘有些警惕,我不妨表明我的身份。我是陛下的三公主令欣。」
禾婉有些惶恐,立刻就要起身向我行礼。
我让她不必多礼,但禾婉还是有些不安。
我暗叹一声,在军中久了,如今还要处处拘礼,倒是有些难受。
我安抚地朝禾婉笑了笑,希望她能镇定一些。
「今日我找你来,是为了孟少泽的事情。如今他高中探花,我又到了成婚的年纪,父皇就有意将他指给我做驸马。」
禾婉的手捏着手里的帕子,有些慌张。
「公主的意思是……要我断了对孟郎的念想?可是他说过,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
我点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3.
禾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里的泪水欲落不落。
她当真生的楚楚动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我都产生了些许怜爱之意。
但我不会心软,继续道「你可知,孟少泽说不愿尚公主?他说他有一心上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禾婉煞白的脸色好了许多,听到我的话,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容。
我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便有些怒其不争。
「禾姑娘,你是不是没有听懂我说什么?我问你,他考前是否与他的父母说过你们的事情?又是否对你的父母承诺过娶你的誓言?」
禾婉就算是有些单纯,也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微微摇了摇头。
这孟少泽果然如我所料,心思并不干净。
想到这里,我对孟少泽更加厌恶。
「你们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了,你可知你的名声会受损?他这样说,就是全然没有考虑过你的声誉!禾姑娘,你糊涂啊!」
我怒其不争,话语自然带上了严厉,禾婉有些怕我,不敢言语。
想到她是受害者,我的语气放缓了许多。
「禾姑娘,如今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断了对孟少泽的念想。二是你还是对孟少泽念念不忘,继续和他藕断丝连。」
「如果你选择第一个,那我就会暗中给你择一门好婚事,保证你的未来夫婿家世清白,知礼上进。」
「如果你选择第二个,那在我与孟少泽成婚后,我会接你进府,但是你只能当他的妾室。」
「怎么选,都依照你自己的心意。」
我给了禾婉两个选择,只看她如何抉择。
禾婉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惊讶,似乎没有想到我能为她考虑。
她面带沉思,似乎很纠结。
其实如果有人这样对我说,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一个。
即使与未来的夫婿没有感情,那么相敬如宾也不错。
况且是做正室夫人,享受隐形的好处。
大概我是个利己主义者,大多数情况下,什么对我有利我就选什么。
但我不是禾婉,禾婉亦不是我。
如果禾婉依旧选择了孟少泽,那么我也表示理解。
因为人一生中,总有什么东西会比自己更重要。
也许对禾婉来说,孟少泽比她自己的名声和婚事更重要。
半晌过后,禾婉神色坚定地对我说「公主,我想好了,我还是不想放弃和孟郎的感情。」
「他说过,会对我好的,而我也相信他。」
「您是公主,能为我考虑这么多,我很感激。」
「但只要我和他还有感情,我就会待在他身边,哪怕是做一个妾室。」
禾婉终究还是选择了孟少泽。
但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她作出的决定。
禾婉是富商独女,从小什么也不缺。
父母对她极为疼爱,所以性子养的过于单纯了一些。
她坚信孟少泽对她的感情,甚至为了他,甘愿做一个妾室。
有情饮水饱,但是他们将来会不会后悔,却没有人知道。
但不管他们将来如何,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尊重禾婉的选择。
4.
「既然禾姑娘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就依你所言。日后我与孟少泽大婚,我会接你进公主府。你在家安心等待即可。」
禾婉见我答应,起身对我行了大礼。
这次我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她跪在我面前,恭敬又执拗。
我兀自叹了一口气,何必如此。
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自甘下贱。
没有人会为此感动的,除了她自己。
知晓禾婉心意之后,我便回了宫。
如我所料,父皇将孟少泽指给我做了驸马。
孟少泽也已领旨,不再多言。
我和他的婚事,就如同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新科探花被指给公主当驸马这个消息,一时间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话题。
有人说三公主平时名声不显,未曾听闻有什么过人之处,与探花郎并不相配。
亦有人说孟少泽好福气,能娶到陛下膝下唯一的公主,不愧是新科探花,果然得陛下青眼。
我朝又不限制驸马的仕途,孟少泽娶了公主,何愁以后仕途不顺?
「殿下,外面的流言都快翻天了,您怎么还这般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