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泽将我从顽劣的野草教导成了一株优雅的玫瑰。
本以为成为淑女他就会喜欢我。
没想到我的表白会让他直接出国躲了两年。
再联系,是为了告知他,我即将订婚的消息。
订婚当天,一向矜贵冷静的周总,野蛮地闯入了我的订婚现场。
1
我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凹凸有致的身体被包裹在暗红旗袍下的女人,满意地点点头,勾起一个完美弧度的得体微笑。
走出宴会厅,站在二楼阶梯尽头望向底下打扮得体与人寒暄着的许皓轩。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抬头看向我的方向。
我举起手里的酒杯,小臂向上轻抬。
许皓轩看起来有点紧张,我晃了晃杯里的酒,血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流转,朝他点点头。
他猛地一回头,视线飘向大门口。
真正的主角快要到了。
轻柔的钢琴曲掩盖了细碎的交谈。
“砰!”沉重的木门被人用力踹开,打破了宴会厅的平静。
钢琴声,交谈声一并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同一处。
门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脸戾气,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落下了两根发丝。
他似乎一眼就看到了我,毕竟我站在了全场最显眼的地方。
金丝眼镜后的深邃双眸死死地盯着我。
我轻笑出声。
好久不见,周衍泽。
2
现场安静得我能清晰地听到几声微不可闻的吸气声。
我缓缓走下楼梯。
鞋跟敲在铺着地毯的木阶梯上。
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在场的宾客齐刷刷地把原本在周衍泽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我的方向。
我泰然自若地走到许皓轩的身边,缓缓勾起他的手臂。
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
轻微的颤抖隔着西服料子传到了我的手臂上。
我强行挽着他,带着得体的微笑走向周衍泽。
“放开。”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冰冷,我知道他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我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周先生,好久不见啊。”
“王蔓妮,放手。”他知道的,我讨厌他喊我的全名。
我收起嘴角的笑容,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许皓轩:“阿轩,我们有给周先生发邀请函吗?”不等他回答,我又看向周衍泽:“周先生擅自闯进来,怕是不太得体吧?”
漆黑的眼眸里似酝酿着风暴,他直勾勾地望着我的双眼,像是要看出什么端倪。
见周衍泽不说话,许皓轩磕磕巴巴地像是背台词一般打破沉默:“小。。小蔓,怎么说周先生也是。。长辈,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感谢周先生捧场。”
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周衍泽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看向我说:“跟我走。”
我轻笑一声:“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跟你走?”
即使我们站得远,也能听到身后的宾客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他薄唇微启,一声高调的女声打破了我的期待。
“哎呀!周先生好久不见!”穿得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带着热情的笑容向我们走来。
是许皓轩的母亲。
我扯着许皓轩想往后退去。
右手被一把抓住,温热的大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小幅度地甩了两下,没甩开。
只见许太太越走越近,看着我们三个人的动作,笑容僵了一瞬:“周总,感谢您百忙之中来参加小儿的生日宴。”
我和许皓轩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完蛋二字。
3
黑色库里南在黑夜中疾驰,我几年前强行挂上去的,长得像猪的羊毛毡小狗在后视镜下轻轻晃动。
半个小时前,周衍泽和许太太打了个招呼,说家里还有事,不由分说地就把我拽出了会场。
没义气的许皓轩直接把手臂从我的臂弯里抽出来,甚至轻轻把我往周衍泽的方向推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就溜了。
我被拉着坐上车,周衍泽一言不发,我也一言都不敢发。
早知道会被拆穿,但没有想到会被拆穿得这么快。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周家老宅前。
周衍泽不说话,我就可以把这件事情蒙混过去,反正让他回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解下安全带准备开溜,语气里带着嘲讽的低沉男声在背后响起:“王蔓妮,你的撒谎功力不减当年啊。”
“既然你提到当年,”我恼羞成怒,猛地一回头,凑到驾驶座上的男人耳边,轻声说:“两年了,你想清楚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了吗?小、叔、叔。”
车门“砰”一身关上。
我硬生生地从男人挺拔的背影,平稳的步伐里看出了一丝慌乱。
这就对了,落荒而逃的不应该是我。
4
自周衍泽主动提出要出国开拓海外市场之后,我也搬出了周家老宅。
我的房间在周衍泽的房间对面,即使我不常在这里住,周老爷子也让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这里的一切还保持着两年前那个夜晚的模样。
那是我唯一一次完全拥有周衍泽的夜晚。
他不是冷静自持的周家掌权人,我也不是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也许是我的蓄意勾引,也许是他酒后意乱情迷。
在汹涌来临之前,他紧紧的抱着我喊我“妮妮”。
第二天一早,他消失了。
我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了。
黑夜里的温柔冲昏了我的头脑,我以为我终于得偿所愿。
我给他发了长长的一段短信表达了我从五年前刚来到周家时对他的不满,以及到后来喜欢上他的心路历程。
在短信里,我第一次以他的全名称呼他,而不是叫了五年的小叔叔。
问他,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当天晚上,得知了他已经出国的消息。
留言箱里躺着一句,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只通过周老爷子给我留了一张卡,无限额的黑卡。
5
两年来,我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
那张卡,也只用过一次。
赌气,我总是在和周衍泽赌气。
六岁的时候,一场车祸带走了我的父母。
从此我就和外公相依为命。
十五岁那年,外公去世,我被外公的战友周老爷子接到周家。
第一眼见到周衍泽,我就在赌气。
外公年轻的时候当兵,他总说我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外公把我当成男孩养。
我十岁就能抓着村里想要欺负我的大男孩的头往墙上撞。
周老爷子把我带回来的时候,让我把周家当自己家,我就真当自己家了。
周衍泽那时候还在上大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正把腿竖在椅子上吃早餐。
“哪里来的野孩子。”他皱着眉,问站在一旁的保姆。
我觉得他在攻击我是个孤儿。
保姆还没回话,我“啪”地撂下筷子,瞪着他:“野你X。”
他径直向我走来,保姆来不及阻止,他单手把我从凳子上提起,周身冒着寒气:“你再说一次?”
我挣扎着用腿踹他,被提溜着的姿势不好使力,只能嘴巴占上风:“说就说,野你X,你全家都是野孩子。”
周衍泽巍然不动,面无表情,显得我像是一个小丑。
我看着他这样,越骂越难听。
他抬起小臂,我以为他要打我,我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掌上。
冷静的表情终于松动,他倒吸一口气。
就在我笑着不肯松口的时候,保姆带着周老爷子来阻止了这场闹剧。
6
“这是蔓妮,我和你们说过的,她外公救过我一命。现在她外公去世了,以后她就是我的亲孙女。”周老爷子中气十足,“谁都不许欺负她!”
周衍泽默默地把我放回了椅子上。
“蔓妮啊,”周老爷子走到我身边,“这是周衍泽,以后他就是你的小叔叔了。”
周衍泽是周老爷子的老来子,如果不是周老爷子在场,我只想对着这个只比我大五岁的小叔叔翻个白眼。
我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小叔叔。”
接下来周老爷子一句话,将我打入深渊:“过完暑假蔓妮该上高中了,这个假期让你小叔叔给你补习。”
老爷子的语气不容抗拒,寄人篱下的我哪敢说一句不。
接下来的几天,头晕恶心拉肚子感冒轮番光顾我。
在借口全部用完之后,我不得不,坐在书房里和周衍泽干瞪眼。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把戒尺,坐姿不端正,对着大腿拍一下,说脏话,又拍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