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门被叩响时,凌珑正踩着矮脚凳学着煎蛋做早餐,租的房子小,厨房里的油烟机吸力不够,灌的满客厅都是油烟。
凌听进门顺手将公文包放置一边,抖了抖西装上的露水,似乎要将深秋清晨的寒凉一并抖了。
通宵一整晚的凌听眼里满是疲惫和红血丝。
“凌珑。”凌听倚着门框喊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似乎听到了点儿动静,凌珑回身一看,瞧见她哥的影子,便迅速将已熟的煎蛋翻了个面儿顺手铲进盘子里。
“哥,你回来了。”凌珑端着煎鸡蛋,并从微波炉拿出来热好的牛奶以及面包。
凌听的精神状态不好,他反手捏了捏麻木的肩膀。如果可以他只想将自己围在被子里睡个三天三夜。
凌珑跑回自己的卧室,戴上了助听器以及昨天发的月考成绩单。
“哥你看,我的成绩进步了,老师夸我考的不错。”凌珑拉开椅子坐在凌听对面,得意洋洋地将成绩单一字排开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考的不错,有进步。”凌听饿的狠了,也不顾到底好不好吃,三两口解决了早饭。
兄妹俩又聊了几句家常,凌听的话不多,大都是凌珑说,他听。
凌听盯了一会儿凌珑的助听器说道:“下午我带你去医院复查一下耳朵,今天有出名的耳科医生坐诊。”
凌珑讨价还价道:“那也顺便治治你的胃病,要不然我才不去。”
“嗯。”凌听随意地应了一声,有几分漫不经心。
凌珑见过几次她哥胃疼起来的吓人模样,十几岁的少女还没有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看不出她哥对她所提请求的敷衍。
凌珑看出她哥眉眼间的疲色,将家务做完后自觉地回屋。
凌听像往常一样将凌珑的成绩单小心地夹在一个文件夹里,从沙发上拿起了今天的报纸惯例地翻看。
与其说是阅读,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寻找什么。
报纸的字里行间都被翻烂了,凌听双手一合,颇有些失望地揉了揉眼睛。
困意席卷而来,凌听不声不响地打了个哈欠,换上舒适宽松的睡衣。
最近凌听的睡眠状态不好,脑袋浑浑噩噩,多梦还易惊醒,大约睡了六七个小时,被楼下喧闹声吵醒。
凌听又闭上眼睛仰躺了几分钟,将手比成手 枪的形状,抵着自己的太阳穴,似是呓语地说了一声:“砰。”
他又梦见了。
兄妹俩简单收拾了便下楼准备去医院,到了楼底下,凌珑的肚子“咕”的一声传来怪叫,凌听也觉得腹内空空,该吃午饭了。
在小餐馆点了两碗牛肉面,凌听吃饭很快,这是他多年以来的饮食习惯,凌珑才吃了几口,她哥的碗已经见底儿了。
凌珑想努力赶上凌听的速度,面的热气将她的脸蒸的通红,“你慢点吃,本来胃就不好。”她边吃边将香菜挑出来,瞄了一眼瘦的有点儿脱相的凌听,道:“我们现在能吃饱饭了,也不用被人逼的有家不能回,我现在在学校给人家画画也能挣些零花钱了,生活也在慢慢的一点一点变好。”
经凌珑一提醒,凌听也想起七八年前惨淡甚至说是黑暗的经历,许是不愿意多回忆,凌听将话题岔开,“画画我不拦你,不过记住一切以学业为重。”
凌珑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上天剥夺了她倾听的机会,却也慷慨的,赋予她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和灵巧的双手。
凌听第一次发现他妹妹赚外快时,便问她为什么这样做,缺零花钱可以找他要。
凌珑打着哈哈糊弄过去,“我们班的同学都喜欢我的画,但我又不忍心白送,所以标个价就当卖出去,况且哥哥你初高中的时候也这样赚钱呀。”
凌听愣了一会儿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几句不要诓你同学后便没再拦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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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烦闷的等红绿灯期间,凌听打开了车载广播,调到他经常听的新闻频道,“据悉国内著名房地产金明有限公司董事长李金明病危入院,我报社记者已前往医院获取第一消息。”
李金明…这三个字在凌听脑海里绕了许久,直到凌珑提醒他绿灯亮了才缓过神来。
凌听握了握方向盘,轻踩油门向医院驶去,找了停车位置后,看到医院大门口有许多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记者,又联想到他方才所听的广播,一个令他心颤的消息跃然纸上。
“哥,你在愣什么呀?”这个医院对凌珑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以前为了治她的耳朵,简直把医院快要当成自家了。
凌听晃了晃头,从医院墙上挂着的电视上收回目光,将挡在他眼前微长的头发拨了拨,道:“啊,有吗?可能这两天没休息好。”
凌珑掰着手指数了下,这已经是她哥这个月来第五次熬大夜了,瞧着凌听双眼下卧着的两团青黑,不禁心疼他为了赚钱这么拼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