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纪翘加班加的有些头昏脑涨,听到这句话后伸了个懒腰,老李拍拍他的肩膀。
“走啊,小纪,出去抽根烟。”
纪翘在屋里憋闷的难受,穿上大衣跟在了老李身后。
其实老李年纪不大,只是干程序员容易显得老,所以才会叫他老李。
每当这个时候,老李都会拍拍他的肩膀:哎呀,你也会从小纪变成老纪的。
纪翘这个时候也只会笑笑。
雪下的不大,但是空气很冷,老李哆嗦着递过来一根烟:“小纪不是本地人吧?”
纪翘被冷气冲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接过来缩了缩脖子:“不是,我是南方人。”
打火机划开跳出一抹蓝光。
纪翘深吸了一口,掏出来手机,习惯性的拍了一张给那人发过去。
下雪是个稀罕事,纪翘是不可能不跟他分享的。
上下滑动了一番,自己给他发了不少消息,可是他的回复已经是在一周前了,只是简短的一个“嗯”。
他这个时候突然很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是算了,他不喜欢自己贸然联系他。
纪翘按灭手机。
“打算在这儿买房啊?”
纪翘失神的功夫,老李的问题又甩过来,纪翘收了手机笑。
“我哪有那个能耐,这儿的房子贵的要命,我租个房子都快要把头熬秃了。”
老李被他逗笑:“哈哈哈哈,你现在可不能熬秃,等你娶了老婆孩子,要还车贷房贷的时候再秃,那才叫有意义呢!”
纪翘打了个哆嗦,半个玩笑:“那我还是一辈子打光棍吧。”
老李收了笑:“那哪行啊,人这辈子怎么能没个伴呢。”
“嗯嗯——”
手机在大衣里一连串的震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纪翘掏出来手机,看到备注的时候连呼吸都顿了一下,随即抬了抬手,有些急切的开口:“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他走到角落。
“喂,商序。”
那边很乱,闹哄哄的,和纪翘这边形成极端反差。
“来接我。”
不问纪翘忙不忙,方不方便,惯有的命令口吻,恶劣至极的态度,可尽管是这样,纪翘还是将这样的命令视若珍宝,因为这样的机会太罕见了。
这可是商序主动联系他哎。
他丢掉手里的烟。
“地址发我。”
他有几秒钟没有说话,话筒似乎离他远了一些,纪翘捕捉到他若有似无的声音。
“把地址发他。”
“好。”
另外的声音是个男声。
电话在一阵慌乱中被挂断,随即纪翘收到一个地址,他回了神,收起来手机快步向老李走去。
“我有点事,要下班了,没赶完的明天再赶。”
他走的太快,没听到老李说什么。
纪翘在路边打了车,雪天司机不敢开太快,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地方。
他按照微信上的提示,一路进了A02包厢。
他前脚刚推开门,就听到商序在里面发脾气的场面,桌上的酒杯都被他摔个粉碎,不高的怒斥声随即传来。
“都滚出去!”
面对他的怒气,没有人敢说话,都纷纷起身和站在门口的纪翘擦肩而过。
纪翘站在那里没动,周围环境再乱,他还是只能看到那张脸。
包厢的纷杂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深浅不一的光影更能看出模样的轮廓,深邃、流畅、精雕细琢恰到好处,五官均匀分布嵌刻在优越的线条里,略深的眼眸更显眼眸剔透,鼻梁高挺,厚度适中的唇瓣透着慵懒的性感。
奇怪,明明是一副多情的长相,怎么会是这样的性格。
纪翘在门口站了一分多钟了,这样的时间早已引起商序的不耐,他蹙了眉,眼神似乎不想在他身上停留半分。
“看什么呢?”
纪翘这才动了动身子朝他走过去,他喝多了,身体前倾,上半身撑在膝盖上,抽了一半的烟垂着。
纪翘蹲下身来,仔细的擦着他身上迸溅上的酒渍,忽而一只温热的手托住了他的下巴,他被这股力道强迫着抬起头来,迷蒙中和商序的目光对上。
纪翘很少这样被他盯着瞧,时间还这么久,尽管他的眼神里都是居高临下的打量。
纪翘抿抿唇,“怎么了?”
商序收了手,身体仰过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感觉擦的差不多了,就想站起身来,可是还没站起来就被一股力道给拽了下去。
他垂了眼睛,是商序踩住了他的大衣,他又只好重新蹲下来。
“纪翘。”
他突然叫他的名字,纪翘抬起头来,听到他说。
“搬过来跟我住吧。”
纪翘心脏猛地一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面颊。
他还是那副倦怠的模样,动作闲适的仰在沙发里,垂眸转着小拇指上的戒指,语气随意的就像是很多年前自己暑假过去照顾他时候问他午饭吃什么,他随口答,随便做点吧。
可这个…并不是随便的事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谈恋爱、同居、还是炮友?
应该都不是,或者这几个更倾向于哪一个?
他发愣的时间太久,已经超出了商序的耐心,他皱着眉。
“不愿意就…”
“好。”
见他要反悔,纪翘飞快的答应。
他答应的干脆,就像多年前在洗手间,商序问他可以帮他打飞机吗,他的回答一样。
那年他大二,接到资助人商先生的电话,让他暑假去照顾伤了腿的商序。
那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商序了,之前就有过来帮他补习功课的时候,可是这一次的商序比之前的性格更为恶劣,也更为冷漠。
因为伤了腿,他的行为受到限制,这当然让他烦闷。
他在洗手间里发泄情绪,将所有物品砸了个稀碎,纪翘推门进来却得到一句。
“滚出去!”
但是他不死心,在门口待了十分钟后,他小声问。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门在里面拉开,他脸上露出不常见的戏谑。
“可以帮忙打个飞机吗?”
纪翘眼睛被浴室里的雾气蒙住,太过醒目的专注减弱了一些,不用蛊惑他就已经方寸大乱。
他垂下眼睛。
“好。”
两个月的同居生活让他多了解了商序一些。
他这个人不是性格烂,他是太挑,周围所有出现的人都被他自动归置三六九等,而那些进入他生活、并被允许留下痕迹的,都是上等上人,就像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个女生,众星捧月的千金小姐。
至于下等下…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一个被他父亲资助的穷学生。
开门要看心情,拧水会被嫌弃,坐沙发要先洗澡。
这么多年,纪翘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规矩,并铭记于心,但是每一次相处,还是会害怕出现有可能触碰到他底线的新举措。
想到这里,纪翘仰起头,看着商序半醉的面颊,小声开口。
“那个…做饭,我还是…只会做蛋炒饭,你会介意吗?不过我可以学做其他的饭,但…可能会不好吃,我也可以给你点外卖……”
说完之后他懊恼的垂下眼睛,好像忘记他不吃外卖的事情了。
他以为会挨骂,可是耳边却传来他划开打火机的声音,他抬眼看去,碰上他冷漠的眼神,他蹙眉开口。
“纪翘,你怎么这么笨,这么多年了还是只会做蛋炒饭。”
他这话不是在打情骂俏,而是实打实的嫌弃。
记得第一次给他做蛋炒饭的时候,他只吃了几口,放下勺子道。
“你下次,能别做炒饭了吗?”
纪翘捏紧了勺子:“不…不好吃吗?那我下次…”
“不是。”商序打断他的话:“是太油腻了,我吃着有些恶心。”
纪翘一时有些抬不起头,细如蚊呐的“嗯”了一声:“那我下次不做了。”
纪翘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那句“恶心”的表情,看向他的眼神,仿佛那两个字就是说给他听的。
可他就是笨,长这么大只会做蛋炒饭,这么多年了,也只会围着商序打转。
他今天喝的不少,纪翘扶着他出了酒吧,伸手把自己的围巾给他戴上,捕捉到他蹙眉的表情,纪翘忙不迭的解释。
“不脏,刚洗,今天就戴了一两回。”
商序没说话。
纪翘小心的扶着他,冷气直往脖子里钻,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瞎逞强。”
他一边嫌弃着纪翘,却没有伸手将围巾解下来。
上了车,纪翘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商序,到底…为什么会让自己搬过去跟他住呢。
但是在解决疑惑和关心他之间,纪翘还是选择了关心。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喝这么多酒?”
商序语气不善:“好好开车。”
纪翘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在闭目养神。
来到久违的别墅,纪翘一边扶着他,一边换鞋,还没有开灯被他按在玄关的柜子上。
他折腰贴在木板上。
商序的身体抵着他,纪翘声音都在打颤。
“商序…你,你要干什么?”
商序按住他的脑袋,语气恶劣至极。
“你以为我让你住过来是为了什么?”
纪翘整个人呆住,无意识的张嘴:“你…”
商序贴得更近了一些,伸手拽住他的头发。
“怎么,喜欢了我这么多年,没有一点表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