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我和纪云骞的白月光同时落水。
他毫不犹豫的救起了白月光,理由是她有孩子。
其实,我也有了身孕,不过不是他的。
得知真相那天,他在牢里失声痛哭。
1.
“夫人,孩子已经没了。”
这是我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我大声笑出来,房间内一众仆人都以为我疯了,面露难色。
我的丈夫不在这里,他还在陪着他的白月光。
毕竟对方向来体弱,刚刚又落水差点死了。
我这样想着,心里如刀割一般疼痛。
纪云骞,竟然从未来看过我一眼。
是不是我的死活在他心里也算不得什么?
五年的夫妻情分真就如草芥般的低贱吗?
我挥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药碗搁在我的床头。
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将手轻轻放在肚子上,这里之前有我的孩子。
可惜,这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他会不会也很期待见到我呢?
“连翘。”
连翘赶紧推门进来:“夫人,哪里不舒服嘛?”
我摇摇头:“别让姑爷知道孩子的事,只说我是呛了水这才病倒的。”
连翘不解地看着我。
“就这样安排。”
我如今实在没有心力为她解释这一切。
傍晚时分,纪云骞回来了。
他推开门进来,见我躺着轻轻唤了一声:“竹儿?”
2.
竹儿,多么亲昵的称呼。
今日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也如是告诉我。
所以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牺牲。
可当沈蝶出现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不过是他给我的一个梦。
他在欺骗我,也在欺骗他自己。
假使没有这个谎言,他或许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这段婚姻进行下去吧。
“竹儿,怎么样了?”
我咳嗽两声,微笑着摇摇头:“沈姑娘如何了?”
纪云骞面色一僵,扯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她……无碍。”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犹豫着,最后竟然问了一句:“怪我吗?”
我垂下眼帘,再次摇头。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焦急的问:“为什么?”
我没有看他,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告诉他:“我知道沈姑娘对夫君而言是特别的存在,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取代她。”
我听到纪云骞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有些严肃:“谁告诉你的?”
我抬头看他,神情真诚:“娘训诫过,所以我……也就有自知之明了。”
我婆婆是纪云骞的继母,她从未讲过这话,只经常说起她远嫁的侄女有多么出色。
今天就让她背这个锅吧,往日罚我站规矩的事儿我便不计较了。
纪云骞最反感后宅不宁,他对这个继母心底里也并没有多么尊敬。
纪云骞将我的手放到被子里,然后替我掖好被角:“没有的事,我救她是因为她有了孩子。”
我的手瞬间收紧,心也跟着刺痛起来。
孩子?
我点点头:“是啊,她有孩子,是该先救她的。”
她的孩子将会在众人期盼下出生,而我的孩子即便是活着,也只会永远躲藏在黑暗里。
纪云骞凝视着我,片刻后才说:“放心吧,我们也会有孩子的。”
说罢,他便转身去了老夫人院子。
夫妻五年,我太了解纪云骞了。
他最恨的就是挑拨后宅安宁的人,而我这个婆婆早有前科。
当初因她一句话,差点害死纪云骞,这些年府中无人敢忘。
果然第二日一早,便听到了老夫人静心礼佛,免了小辈们晨昏定省的消息。
纪云骞就躺在我的身侧,他的手紧紧抓着我的,像是我会逃走一样。
我定定的望着他的睡颜,多好的一张皮囊啊,骗得我对他死心塌地。
沉睡中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醒了?”
我点点头。
他轻柔的抚摸我的头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也是爱着我的。
可他却很擅长打断的我幻想:“沈蝶会来府里住几日。”
3.
纪云骞的话并不是在和我商量。
不等我回答,他便又继续说道:“赵胜死了,她肚子里怀着赵家唯一的血脉,我得帮她,毕竟赵胜有和我一起长大的情分。”
是啊,所以他成亲后,将沈蝶嫁给了赵胜。
只有将心爱的女人交给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才安心。
我将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笑着点头:“好,我会让连翘安排的。”
“辛苦你了。”
纪云骞伸手想要抚摸我的脸,被我躲过了。
他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才收回。
我背对着他,眼眶酸涩难忍。
纪云骞,你真的很会惹我掉眼泪。
沈蝶来的时候,我还在病中,没有亲自接待,听说三弟媳对她十分热情。
沈蝶会些医术,之前治好了三弟媳的头疼之症,所以两人关系不错。
三弟是婆婆亲生的,和纪云骞并不亲厚,我自然也就和这个弟媳不那么亲厚了。
沈蝶是婆婆的亲侄女,他们一家子聚到了一起,算来算去好像我才是外人。
连翘安慰着我:“姑爷只是因为她怀着赵大人的孩子,才多加关照的。”
我不想告诉她,此刻她的表情有多么没底气,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纪云骞下了朝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来,而是去了沈蝶的院子。
我听到后心还是微微刺痛,还以为真的百毒不侵了呢,还是这么没出息。
我自嘲一笑:“我们先吃吧。”
纪云骞是傍晚才回来的。
“身体怎么样了?痊愈了吗?”
我点点头。
他身上有一股甜腻的香味,我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他紧张地坐到我身旁轻轻帮我拍着背,眼神里满是关切。
我干呕的更加厉害,忙将他一把推开。
纪云骞震惊地看着我,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有点委屈。
我顺了气,也不隐瞒他,何必让自己受罪呢?
“你身上的香味我闻不惯,太腻了。”
纪云骞面色铁青,楞在那里许久才说了句抱歉,然后匆匆跑去沐浴更衣。
第二日,纪云骞上朝不久,沈蝶便来了。
4.
沈蝶扶着腰由丫头搀扶着,听说已经七个月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她和赵胜成婚后便去了塞外,赵胜死后才回的京城。
肚子虽然不小了,但是她的四肢依旧纤细,气色也很不错。
“嫂子,我是来请罪的。”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那日,我们一同落水,骞哥哥却救了我,害得你病了这么久。”
我微微一笑:“无妨,就算他及时救我,我也是要病一场的。”
她也轻笑道:“骞哥哥常说嫂子心胸豁达,果真如此。”
沈蝶的目光转向我的肚子:“难怪嫂子连孩子没了,都能这么淡定啊。”
我的心像是被人一把攥住,呼吸也变得困难,扶着桌子才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
沈蝶得意地看着我,然后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我仔细回想了这些时日来过我院子里的人,除了婆婆似乎没有别人了。
她笑出声:“听说你这五年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才有的孩子,真是可惜,不过这样无福的孩子……”
她话还未说,我便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看着她脸上很快浮现出的红印,我并没有觉得爽快。
她看了眼门口,冲我一笑,随后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嫂子,我这就搬出去你别生气,你还在病中呢。”
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这声音太过熟悉,曾经多少个日夜,我都是坐在这里等待这个脚步声。
纪云骞快步跑来,他伸手扶住沈蝶摇摇欲坠的身体,随后看向我。
此刻,我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与害怕,坦然的与他对视。
我在纪云骞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失望,似乎还有一丝丝的厌恶。
“千竹,她还怀着孩子,既然已经答应了又何必再为难她?你真是太……”
沈蝶打断了他的话:“你别怪嫂子,她是病糊涂了。”
纪云骞失望的看着我,弯腰将沈蝶抱起,快步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跌坐在椅子上。
直到他们走远,再也看不到了,我才痛哭出声。
连翘在旁边安慰着我,我抬头看她:
“你弟弟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5.
连翘一愣,忙说:“已经好了,只等到日子了,您就别操心了。”
我擦干眼泪,慢慢收回视线:“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她支支吾吾最终只说一个平常人家姑娘。
我微微抬眼便能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并不名贵,却也是她这个身份买不到的东西。
“是吗?替我准备一份厚礼送过去吧,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
连翘欣喜不已。
“你去请我嫂嫂过来一趟。”
她微微愣神,我又说了一遍,她才出去。
当日我落水是因为有人推了我一把,但是因为是元宵佳节本就拥挤不堪,我才没有细想。
如今想来,当时身边只有连翘,她是我的陪嫁,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真希望不是她。
嫂嫂来时,我已经洗了脸,收拾好情绪。
她一件我便心疼的握住我的手:“怎么瘦了这样多?你哥哥回来说你瘦了,我还以为是他夸张呢。”
我拉着她坐下:“我今日请你来,是有事想拜托你呢。”
嫂嫂点点头,不问我何事,便答应下来。
“借你的暗卫一用。”
嫂嫂是当朝公主,皇帝的最疼爱的妹妹,这点事儿对她而言小菜一碟。
她微微皱眉:“出什么事了?你可别吓我,是纪云骞有二心,还是?”
我摇摇头,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嫂嫂叹了口气:“这我可得告诉你哥哥的,免得他又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
她这样说,眼中却满是甜蜜。
再说,哥哥哪舍得这么对她。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叮嘱她:“这事儿可别让陛下知道。”
嫂嫂笑道:“皇兄日理万机,哪里理会这种小事。”
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点头谢她。
皇家的暗卫各个训练有素。
此刻这个叫周林的少年正跪在我面前,清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你去帮查一下连翘,尤其是她弟弟。”
周林办事很快,不到一日功夫他便回来告诉我,连翘的弟弟娶得正是沈蝶一个远方表亲的女儿。
我泫然一笑,这世上是不是除了至亲便没有真正值得信任之人?
我坐在屋内等着连翘,可是她一直没有回来。
我心里有些不安,叫了一声周林,他不在。
启明星升起的时候,周林从墙上翻越而下。
他恭恭敬敬地跪在我的面前:“夫人,连翘死了。”
6.
“什么?”
我直起身子:“怎么回事?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他犹豫着,最终没有说出答案,但我很肯定他知道凶手是谁。
“连翘的尸体呢?”
周林指了指墙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