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见的几个大学室友一起办了场姐妹聚会。
中途有人提议,「光坐着没意思,不如我们给老公要“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看看会收到什么吧!」
耳边不断传来支付宝到账520到5200不等的提示音。
而我手机那头的婆婆却恶狠狠道,「就知道跟风,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败家?」
1.
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我嫁给了周浩。
我们从校服走到婚纱,从青梅竹马到走进婚姻殿堂,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天作之合,天生绝配。
结婚之前我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幸运儿,但是婚后原本知书达理的婆婆和对我宠爱有加的老公却都变了嘴脸。
我才意识到,这段婚姻不是救赎,而是我的坟墓。
此刻整个包厢一片死寂,周围的空气像冻结了一样。
我的脑子乱作一团,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手指慌张无措地在屏幕上胡乱点按,又不小心按到那条语音消息。
「跟风跟风,天天学些不好的,娶了你这种败家的女人,真是我们周家家门不幸。」
......
气氛出奇地安静,方思思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支付宝到账5200元。」
相比之下,我更惨了。
方思思赶紧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提示音,试图拯救当下尴尬的场面。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她举起酒杯站起来,神情难堪又微愠,「来来来,干了这杯酒,姐妹们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啊。」
我鼻头有些酸,我曾经是所有人里面最被导师寄予厚望的一个,但如今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我却被婆婆狠狠给了一记下马威。
我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不被炙烤,每一个毛孔都蒸发出难堪和窘迫,但也只能尴尬地举起酒杯。
一旁的许馨然却偏偏凑过来和我碰杯。
在酒杯清脆的碰撞声中,她一饮而尽,而后一脸戏谑地看着我,「我们亲爱的班长看起来好像过得不太如意呀。」
「我婆婆她呀,最近在国外给我买了个岛,还说专门给我以后养胎用,哎呀,我都说了不用破费不用破费了,还非要给我买,真的是。」
听了她这番话,我握紧手指,尽管脑门直冒汗,却只能故作自然地抬起头和她对视。
「那......恭喜呀。」我尴尬地笑了两声。
许馨然继续说,「哦对了,班长要是有需要的话随时跟我讲,到时候我叫我老公给你送两张机票哦。」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嘲弄的笑声,声音很小但却足够刺耳。
「许馨然,你够了。」方思思没好气地瞪了回去,「音音,我先送你回去。」
这两天气温刚降下来,晚上的风有点冷。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不止身上,我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是冰冰凉的。
思思替我把外套裹紧,一脸心疼地问我,「怎么出门就穿这么点?」
「降温降得太快了,还没来得及买衣服。」
嘴上这么说,我却只能在心里苦笑。
每年换季买衣服都要被婆婆说这说那,一件外套穿了三年,口袋边都穿掉皮了还在我衣柜里放着,估计今年也只能捡前年的棉袄穿了,周浩从来没提过要给我买新衣服。
「周浩呢?让他来接你。」
我摇头,「他估计在加班,来不了。」
思思气不打一处来,「池音,你说你当初怎么就看上他了?哦对,我记得他当时追你的时候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样,把所有人都哄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大四上学期,我爸妈因为一场车祸意外去世,在那段时间里,周浩对我的关心可谓是无微不至,小到我的生理期,大到我大学最后一学期凑不齐的学费,他都妥善地帮我安排好了,那时婆婆也对我关怀备至,我以为这会是一个新的起点,所以大学一毕业我们就领了证。
我像是一只飘零的船终于找到归宿,无比希望这份感情能够长久。在婆婆和周浩的一同劝说下,我顺着他们的意思留在家里当家庭主妇,每天起早贪黑,家务全包,大事小事全都包揽。
没想到......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我鼻头一酸,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
思思忙把我揽进怀里,一边轻抚着我的背一边痛骂周浩。
最后说,「别哭了音音,外面冷,我送你回家。」
我捂着脸倚靠在出租车上,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而后发出阵阵压抑的号哭。
思思急得手足无措,义愤填膺道,「音音,听我说,这日子要是过得不开心,咱们就早点离婚!」
前面的司机听到我们的对话,大概了解了一二,也帮腔说,「是啊姑娘,要我说啊,一个男人能让自己的女人哭成这样,也确实没什么本事,别怪叔多管闲事哈,这婚该离就离哈,咱不受这个委屈!」
我抬起头来看思思,正要说话,却突然感到一阵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司机赶忙找了个有垃圾桶的地方靠边停下,我蹲在路边不住地干呕起来,猛然想起来上次来姨妈已经是两个月之前了。
右眼皮开始突突突地狂跳。
「我该不会......?」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既惊喜又害怕。
思思脸色一变,咬紧牙关道,「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2.
等我到家已经是八点左右了,婆婆正靠在沙发上织毛衣,电视音量放得很大,吵得我的头更疼了。
她见我进来,眼皮也没抬一下,「这么才晚回来,又上哪鬼混去了?」
我没有回答她,闷着头自顾自地往房里走,身后婆婆的讥弄声还在继续,但都被我甩在脑后。
「哟,现在长胆子了,连我说话都不理了是吧?」
我猛地关上门,疯了似的翻箱倒柜,终于从抽屉里找出一根验孕棒。
虽然痕迹很浅,但能明显看出是两条杠。
我的手颤抖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很不是滋味。
这个孩子来得......实在不是时候了。
我捧着手里两条杠的避孕棒失神,咔哒一下,外面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儿子,你回来啦?」
接着是周浩的声音,「妈。」
愣了几秒钟,我悄无声息地把验孕棒收进盒子里,放回原来的位置,三下五除二地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周浩推门进来了。
「我妈说你给她甩脸色看?」
他穿着西装,浑身酒气,话里隐隐的不满和责问之意呼之欲出。
「你又出去应酬了?」
「我的事你少管。」周浩不耐烦地把西装扔在床上,扯松领带,一股浓浓的女士香水味扑面而来。
不出意外,他又出去找女人了。
委屈、无助、难堪、压抑......短短数小时内积攒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周浩!你告诉我,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又出去找女人喝酒了!」
不料周浩也被瞬间激怒,反手把我按倒在床上。
我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实在悬殊,只是转瞬,我就被他死死钳住,狠狠地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