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八点,我正在办公室加班,交警的电话打过来,说我老婆夏红出了车祸,现在在市医院抢救,要我赶快过去。
挂完电话我整个人都慌了,电话里也来不及多问,不知道车祸严不严重,人伤的怎么样。我披上外套就往外跑,出门时还迎面撞到一位同事,鼻子撞得出了血,我顾不上擦跟他连声道歉,快步跑出办公楼。
赶到医院的时候心慌个不停,我和夏红感情一直很好,结婚后基本没红过脸,偶尔拌下嘴都是她先和我示好。夏红是地道的江南美女,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水汪汪的大眼睛下是挺俏的鼻梁,说话温言惜语,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保护欲。她是标准的贤妻良母,不怎么大手脚花钱,生女儿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女儿身上,平常上辅导班也都是她陪着,去年考了个驾照,就是为了接送女儿方便,我心里不停后悔,她本来工作就够忙了,实在不该把这些担子都压她身上。
岳父坐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看到我来了,站起身对我说:“小余,没啥大事,你先喝口水歇歇。刚刚出来个护士,说脑袋受了点伤,有点脑震荡,住一星期院就没事了。”
我长吁一口气,靠在医院的墙边,高烈度的紧张过后,手脚都不受控的抖起来。
岳父和我聊了几句,要我这段时间抽时间陪陪夏红,家里的事情不用我操心,女儿朵朵可以到他家住着,反正女儿也喜欢和外公外婆呆着。
正聊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夏红脑袋上缠着绷带被推出来,她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昏迷还是在睡觉。护士要我去办住院手续,顺手递给我一个包,我认出是夏红随身背的包,应该是交警送院途中一起带过来的,我连声跟护士道谢,下楼去窗口准备缴费。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震个不停,我拉开拉链,一个东西“啪”一下掉在地上。
那是一盒避孕套。
我有点愣住,我和夏红想着要二胎,平常没用过避孕套,她的包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旁边的人侧眼盯着我看,我尴尬地把那盒避孕套捡起来,准备放回包里的时候又看到里面还有两套衣服,非常露骨的情趣制服。
夏红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平常在床上都不怎么主动,怎么会有情趣制服?我还记得刚提车那会,我们每天晚上都去游车河,有一次回去的时候快十二点,我把车停在林子里,拉着她到后座上准备来场刺激的,衣服都快扒光了夏红却死活不同意,她用力地抵住我的脖子,不管我怎么说好话哄她,就是不同意,她说万一来个人看到多丢脸,要是我想就快点回家去做。她脸色潮红却目光坚决,我看着她的模样,只得悻悻然穿好衣服作罢。
我的脑袋乱成一团,无法把夏红的清纯模样和这两件衣服联系在一起。
应该是误会,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手机还是震个不停,我拿出夏红的手机,她微信上有很多消息,我打开一开,就像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消息全是一个昵称叫“M”的男人发的,那个男人说他已经开好房了,问夏红怎么还不来,中间还说了很多色情暗示,声称要把夏红睡得走路都打颤。最后一条消息,是一分钟前发的,文字触目惊心。
“宝贝,怎么还没过来,我等的花儿都谢了。你那傻逼老公不是加班到十一点吗,我们要珍惜时间啊,我还想好好欣赏给你买的漂亮衣服呢。”
2
第二天中午,夏红缓悠悠睁开眼睛,她神情木讷目光呆滞,盯着我看了半分钟,也没开口说话。我笑着拉住她的手,我感觉她的身体明显一抖,但毫不在意,我轻声问:“怎么啦,连老公都不认识啦?”
夏红沉默一会,低着声音问:“我怎么在这儿?”
我说:“你出车祸了,就在小区转角那个地方,你不记得了?”
夏红闭上眼睛,表情有点痛苦:“我的头好晕,有点想吐。”
我连忙叫来护士,护士给夏红检查了一下,用仪器照了照她瞳孔,说可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或许有些记忆混乱,但很快就会恢复的,叫我不用担心。
看着夏红文静的模样,我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记忆混乱?是真的还是装的,让我来诈一下。
我摸着她的脸问:“老婆,你昨晚开车要去干嘛,朵朵不是说好在外公家过夜吗?”
夏红说:“有个同事过生日,请办公室的人吃饭,我其实不想去的,实在推不掉。”
臭婊子,果然是装的。
我咧开嘴笑笑,假装相信了她的说辞,跟她削了个苹果,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就在我把苹果喂到她嘴边的时候,我观察到她的眼皮跳了跳,她想起来什么,却还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老公,我的包呢,那里面还有我公司的资料呢,是不是留在车里了?”
“哦,我想起来了,交警一起送过来了,爸比我先到的,他把你的东西都带回去了,要我现在去帮你拿来吗?”
“不用不用。”夏红提高分贝,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现在头晕的很,也没办法做工作上的事情。”
“对啊,你好好养病,别的什么事情都不要想。”我在她后背温柔的拍拍。
出病房之后,我觉得自己的内心在滴血,我木然的看着医院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他们脸上都是痛苦和惶恐的表情。
我的婚姻也得了绝症,我在心里想。
昨天夜里,我翻了她手机里的所有东西,那个叫“M”的男人,应该是她公司的某个领导,他们偷情了大半年,在公司的厕所里、在商场的试衣间甚至在我们家的卧室里,就在我和夏红的结婚证下,他们肆意的交媾,说不定还夹杂着对我的嘲弄侮辱。夏红手机里还有一个加密相册,估计是他们自拍的性爱视频,但密码我解不开,我打电话给一个做程序员的死党,他说要我把夏红手机里的所有东西都备份到电脑上,然后打包发给他,一天时间一定帮我把什么都查清楚。
做完这一切,我去了趟岳父家,把夏红的包交给了岳父,随便编了个借口,说这段时间都留医院陪着夏红,让岳父把朵朵照顾好。
朵朵虽然只有六岁,却比一般的小孩子都早熟,她知道夏红出车祸后就哭了一场。朵朵眼睛红红地站在门口,怯生生问我:“爸爸,妈妈会好起来吗?”
我的心就像被刀子来回绞着,在那一刻我无比痛恨夏红,这么美满的家庭,这么懂事的女儿,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下作的事?
我把女儿抱在怀里:“没事,妈妈不会有事的,过几天爸爸就把妈妈带回来,你好好听外婆的话,别调皮哈。”
凌晨的风无比寒冷,我在心里做了个决定,要是夏红只是一时糊涂,主动和我坦白,我就给她一次机会,只当那些事没发生过,为了朵朵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要是夏红还把我当傻子耍,我会让她明白她老公也不是什么好人,让她在余生都后悔这个愚蠢的决定。
很悲哀,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3
在医院呆了两天,我疲倦地回到家,正准备放水洗个澡,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我叼着烟开门,三个男人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口。看衣着打扮都是小混混,一个脖子上有纹身的平头恶狠狠盯着我,问:“夏红是住这里吧?”
我说:“你们是谁,有什么事?”
那个平头把我推开,直直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夏红呢,叫她出来,她欠我们公司的钱已经逾期三天了,他妈的打电话也不接,想躲是吧?”
我心一沉,看来夏红背后的秘密比我想得还要多。
我坐在他对面,问:“她欠你们多少钱?”
那平头点燃一根烟:“四十万,她人在哪里?”
我在心里思考一会,说:“她跟着公司的领导出差去了,下星期才能回来,反正你也知道这地方,过几天再来,我也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平头身后的一个混混一脚踹翻椅子,揪住我的衣领,口水星子喷了我一脸:“去你妈的,你把老子们当什么,你现在就把她叫回来,不然老子……”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冷笑着说:“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动我一下试试?我一个电话扫黑办的马上就过来,你们老板愿意把事情搞大吗?”
那混混要动手,被那平头大声喝止,平头站起身看了我一眼,把烟头甩在地上,说:“那我们下星期再过来,你跟夏红说,躲是躲不掉的,趁早还钱省得大家麻烦。”
那些人走后,我无比疲倦的躺在沙发上。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夏红变成这样一个女人?
欠着高利贷,和野男人偷情,却能在我面前装的滴水不漏?
我们刚认识时,在外面看完电影,我要拦计程车送她回家,她却执意坐公交车,那时正是晚高峰,我说公交车上人太多了。夏红说,可以省二十块钱呢。我笑着说又不要你出车费,夏红脸有点红,在晚霞中显得娇媚,她小声说我也不想浪费你的钱。就在那一刻,我认定她是一个过日子的好女人,下决心和她走到最后。
那个时候的她,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说也是刻意伪装的?
电话铃声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是那个程序员死党给我打过来的,他说:“所有东西我都给你解密了,你……确定要看吗?”
我说:“你传到我邮箱吧。”
他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这女人你趁早甩了吧,她已经烂透了。”
4
夏红提前出院了,她找的托辞是公司事情很多,不想耽误工作,我心里清楚她是怕在我这里露馅。我装作关心她的身体,要她在医院多住几天,她却死活不同意,几乎是硬拉着我办了出院手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