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太子，太子喜欢我长姐，我长姐只喜欢当将军。
后来，长姐和太子大婚之夜，太子把我压在婚床上。
他说：“你长姐逃婚了。”
这是全家杀头的大罪，我惊恐地捂紧脖子。
他又说：“不想死，就替她。”
我很想替。
可……我是个男的啊！
1
我叫沈意舟，我爹是北唐卓尔不群的丞相，我长姐是北唐威风赫赫的大将军，我是北唐名满京城的……纨绔子弟。
长街打马，赌坊交游，斗鸡走狗，画舫醉酒……算了，画舫勾栏我不敢去，我长姐打人可疼了。
世人都说，爷娘爱幺儿。所以，我每每闯祸，我爹都下不去手教训我，只好甩锅给我娘：“慈母多败儿！”
我娘出身北唐将门，娘家世代出将军，向来彪悍得很，她翻了个白眼，便差人叫了我长姐来提我。
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挣扎无果，被长姐一路拎到她训练士兵的演武场，让我背着她的长枪晒着太阳绕着演武场跑步。
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贵少爷，怎么吃得了这份苦？
于是跑了半圈儿，我直接就躺下了，只是这长枪有点儿硌得慌。
正闭目养神时，头顶响起一个声音：“沈将军，本王觉得一把长枪重量不足，不如加上本王这把佩剑如何？”
这声音实在欠揍。
我长姐恭声附和：“臣以为，殿下此言有理，还请殿下赐臣佩剑一用。”
我睁开眼，瞪着这个说话的本王，北唐当朝太子，赵逸思，我的宿敌。
要不是他，我能在这儿受这个苦？
告密的小人！
只见宿敌他利落地解下佩剑递给我大哥，甚至纡尊降贵地低了低他高贵的头颅，温声笑道：“小舟，锻炼一事，须得持久坚持，方能有所成效。”
我被长姐拽起来，原本就重的长枪上又绑了一把太子佩剑，沉，真沉。
赵逸思和我长姐刚回到场边的凉亭，侍卫已经泡好了茶。我抢先一步霸占了太子的位置，端起太子的茶杯：“好茶！”
“沈意舟！”
我长姐怒吼一声，刚要教训我，赵逸思就十分好脾气地阻止了她：“沈将军，锻炼一事，也须劳逸结合，小舟他已跑了半圈，不如稍事休息。”
呸，两面派！
我就着太子的茶杯又喝了一杯，将长枪和佩剑都解开丢了一地，然后整个人没骨头似的瘫在了椅子上。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长姐的训斥，我悄悄睁开一只眼，没瞧见长姐，却瞧见了端坐在长姐位置上的赵逸思。
赵逸思正在煮茶。
他举手投足均端方雅正，粗陶茶具在他手下都显现出古朴贵气。
啧，果然是皇家礼仪，煞是好看。
我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看呆了。
2
“来，小舟请。”
你这太子，怪客气的。
我懵着接过赵逸思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想起来，场面上的礼仪也是要讲一讲的。
“谢殿下，我长姐呢？”
赵逸思微微抬眼，温和地恰到好处：“沈将军回府去向令堂复命了，本王在这里监督你。还要吗？”
“要！”一向趾高气昂的太子殿下亲自给我烹茶，那我得喝够本儿才行。
更何况，这回要不是遇上他，我早都喝上王尚书家小公子请的花酒了。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我撂下茶杯，捡起地上的佩剑，恭恭敬敬双手举到赵逸思面前：“殿下，您的剑。”
赵逸思看了我一眼，说：“以后是你的剑了。”
我这才仔细端详起手里这把剑，剑柄上镶了颗宝石，宝石下面刻了行小字：停云落月。
我顿觉没意思，特别没意思。
3
当朝太子赵逸思，表字青云。
当朝将军我长姐，闺名沈寻月。
这停的何方云，落的哪弯月，实在清晰明了。
这剑一定是赵逸思送我长姐的，我长姐没要，可是太子送东西哪有被拒绝的，多跌份儿啊。
所以，我就是那个退而求其次的次。
“谢殿下，小的走了。”
我抱拳行了个礼，拎着太子赐的剑转身就走，走了十几步，才想起来长姐的长枪还在地上，于是回身冲赵逸思喊：“殿下——麻烦您帮我长姐捡下枪，举手之劳！”
赵逸思跟前伺候的小厮侍卫，演武场里站岗的军士，通通为我捏了把汗。
赵逸思却没说我大不敬，只是点了点头，饮尽杯中粗茶。
啧，赵逸思君子端方，英俊异常。
我决定一会儿绕道去一趟城隍庙，悄悄给赵逸思求个签，他别是撞邪了吧，这么听我的话。
顺便……给我也求个签，看看我的红鸾星，是不是该从赵逸思那儿挪一挪窝了。
是了，我喜欢我的宿敌太子，太子却喜欢我长姐，我长姐只喜欢当将军，这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4
我抱着剑，叹了口气，出了城隍庙直接回家。
去母亲那儿请安撒娇卖乖消了她的气，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让人抬了一口箱子出来。
箱子里，是这么些年，我被赵逸思“退而求其次”得来的礼物。
有制扇国手精心制作的扇子，缀了极品羊脂玉的扇坠子；有南海求来的大颗夜明珠，装在华丽精致的盒子里；上好的文房四宝，据说光那砚台就千金难求；一对三寸长的红珊瑚摆件儿，是某一年番邦进贡的贡品，皇上赏了太子，太子捧着来讨我长姐的欢心，最后便宜了我……
加上今天新得的这把佩剑，林林总总一共是十六件，每一件上面都刻着四个字：停云落月。
唉，单箭头委实苦啊！
我都有点儿心疼赵逸思了，足足被拒绝了十六次啊，喜欢到这个地步，委实是卑微了一些。
还是暗恋好。
倘若暗恋的那个表面上还是死对头，就更好了。
没人能猜到我隐秘的心思。
我把玩着一箱子礼物，心生欢喜。
5
我以为这种隐秘的欢喜可以持续很久。
却没想到，一道赐婚的圣旨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太子年方弱冠，与我长姐年岁相当，不止郎才女貌。我长姐还是北唐大将军，亲率数十万镇远军，京城坊间甚至有过传言称：得寻月者得北唐。
啧，赵逸思这是盛宠啊！
长姐的婚事一直是我爹的心病。
北唐女子地位甚高，选择颇多。
可科举入仕，为官一任；亦可武举从军，热血报国。
但嫁作人妇相夫教子，仍然是大多数女子的归宿和日常。
像我长姐这样，走上职业巅峰的，令人钦羡，但也难嫁。
开玩笑，谁敢娶铁血沙场的大将军啊！
所以赐婚圣旨一来，我爹一直吊着的心扑通落了地，再品一品太子英俊潇洒，德才兼备，更是心生欢喜，忙不迭领着长姐入宫谢恩去了。
而我扭头去了醉仙楼，失恋了，买个醉。
6
醉眼朦胧中，方桌对面多了个人。
嗯？我越过桌子，凑近了瞧，还怪好看的，再一看，这不是赵逸思么，我冲他举了举杯：“恭喜啊，姐夫！”
赵逸思好像生气了，脸比锅底还黑：“沈意舟，别喝了！”
嘁，还没大婚呢，就想管小舅子了……这么一想，更伤心了。
我自顾自要把一杯酒倒进嘴里，却被赵逸思劈手夺去了杯子。
下一刻，天旋地转，我被赵逸思拦腰抱了起来。
我没挣扎，左右以后这怀抱也不归我了，抱一回少一回。更何况……我也挣不开啊，赵逸思这厮，抱这么紧干什么！
上了马车，赵逸思还是没放开我。
我窝在他怀里，有点儿热，于是拱来拱去脸颊寻到他的颈侧，贴住不动，好凉快！
赵逸思僵了一瞬，复又把我搂紧了。
长姐在门口接我：“有劳殿下。”
赵逸思把我交给长姐：“辛苦将军。”
这俩人，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跟这儿讲虚礼呢，真假！
7
长姐和太子的大喜之日如期而至。
其实我挺舍不得长姐的，她这一嫁，宫门深深深几许，再想驰骋沙场，可就难了。
我还是喜欢长姐飒爽疆场的样子。
我一路送亲，将长姐送进东宫。
长姐屏退左右，不讲规矩地掀起盖头唤我：“小舟。”
我乖乖过去：“长姐。”
“等下你去前院，陪着殿下，莫要让他喝多了。”
“知道啦，放心。”我勉强堆起笑脸，“不会耽误你洞房花烛的。”
长姐没有一点儿新婚的娇羞：“快去。”
我从新房出来，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尽，脖颈一痛，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日，谁特娘的胆儿这么肥，敢偷袭太子的小舅子？！
8
夜色浓深。
我揉着脖子醒转过来，入目一片赤红，这地方有点儿眼熟。
未及观察仔细，突然被一人翻身压住。
他身上的红绸中衣敞开了襟，露出饱满健硕的胸膛。
啧。
这回看清楚了。
这人是太子，这是他和我长姐的婚床。
赵逸思十分危险地贴近我：“你长姐逃婚了。”
长姐这次玩儿这么大！
这是全家杀头的大罪，我下意识地捂紧脖子。
赵逸思欺近一步，把我压在婚床上，修长手指勾起我一缕头发，滚烫的声音落在我耳边：“不想死，就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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