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胜利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我是死在地牢里的,身上满是欢爱凌虐的痕迹。
尸体在乱葬岗早被虫子狼狗啃咬的不成样子。
最后是那个教我读书的女学生为我收了尸。
后来,她还给我带了荷花。
出淤泥染不染的荷花,我怎么配得上呢。
1
我没想过和她再见面会是这个样子。
我穿着和服,低眉顺眼的跟在日本军官野村木上身后。
穿过阴暗的过道,周围地牢里关着的中国人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最后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里面关的是一个女人,她被吊起来,浑身纵横交错的伤口,脸上也被划了一道,头发被剃成了阴阳头。
我一时间竟然没认出她。
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愤怒的骂:「我不会做汉奸的,狗东西,呸!」
我这才认出来她,夏莲。难怪野村要带我过来,卑鄙无耻。
「不要着急拒绝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你的老熟人。」野村并不生气,笑了笑,示意我说话。
「夏莲小姐,何必呢,只要和野村大佐合作,这些苦都不用受了。」我轻声细语的劝说。
「呵呵,穿了一身狗皮还真认不出你了,呸,汉奸!」夏莲义愤填膺。
「夏莲小姐,咱们是老熟人,我好心告诉你,如果不合作的话……」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老熟人,过来啊,我有话要悄悄和你说。」夏莲突然说。
我犹豫着,看向了一旁的野村,他玩味的看着这一切,点了点头,同意我过去。
我小步走过去,凑过去问:「什么?」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啊!」我发出痛苦的嚎叫,夏莲狠狠的咬住了我的耳朵。
一旁的野村冲上来,分开了我们。
我泫然欲泣的看向野村,手捂着耳朵,咬了咬唇,说:「好疼啊,野村。」
昏暗的光下,我显的格外娇弱。
我知道他最吃这一套。
果然,他将我抱起来,吩咐其他人给夏莲吃点苦头,急不可耐的出去了。
我柔弱的靠在野村的怀里,看向夏莲,嘴里无声的说「等我。」
野村带我去办公室,电话叫了医生,医生看了看,说还好分开的快,只是皮肉伤,简单的上了药就可以。
野村摸了摸我的头,说:「早知道不让你去了,以为你们是熟人能好沟通一些。」
我娇弱的说:「下次我再试试吧,我想帮帮你。」
「真乖啊,我的纯子」野村摸了摸我的脸,接着是嘴唇,我乖巧的舔了舔。
他的手向下滑,我发出一声闷哼。
我推开他,说:「这里是办公室,别……」
他更兴奋了,说:「小贱货,乖一点,不然回去……」
我想到了他那些恶心残暴的手段,没敢再推拒,反正都这样了,就当被狗咬了。
恍惚间,我又想起来了夏莲。
她那么爱美,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该有多疼啊。
第一次见她是在大帅府上。
「猫儿,少帅带了个女学生回来,看起来是吃惯了山珍海味,要吃点清粥小菜了。」彼时的黄莺风情万种,连抱怨都是娇俏的。
我还是安安静静的给她旗袍缝盘扣,缝好了递给她,说:「黄莺姐姐,给你。」
她接过旗袍,啧啧称赞,「真不错,不过你这个闷葫芦性子,在床上也这样吗?」
我无奈笑了笑,说:「那少帅怕是要把我重新卖到望春楼了。」
望春楼是有名的妓院,也是我被赎出来的地方。
「哈哈哈,那倒是。不过我感觉这次少帅可能动心了。」黄莺娇笑,接着问:「他们现在在大厅呢,一起去看看?」
「好。」我没兴趣,不过就当陪着黄莺凑热闹了。
这院里,女人都要憋疯了。
夏莲那个时候扎着麻花辫,穿着干干净净的学生装,清纯漂亮,朝气蓬勃。
我第一次看到少帅笑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应该是很喜欢她吧。
大帅也很满意她,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她能做他儿媳妇。
后来我才知道,夏莲是书香门第的出身,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名声在外。
夏莲没有我想象的心高气傲。
毕竟我之前在望春楼里接触的所谓读书人,多是纨绔酸儒,有的人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不还是来嫖。
夏莲后来和少帅成了亲,自然就搬了过来。
少帅成亲之后收敛不少,以前养的府上的莺莺燕燕的都给钱遣散了。
只有我和黄莺没走。
我是妓院出来的。
别人大多还有亲人可以投靠,我的父母把我卖了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亲人了。
回去干什么?不过是草标一插,再卖一遍。
黄莺以前是戏班子的,戏班子早走了,也无处可去。
夏莲善良的发蠢,她看我们无依无靠,求了少帅把我们留下。
少帅痞笑问她,「不是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少帅最后轻轻松松的同意了她的请求。
黄莺本来不喜欢她,觉得她假清高。经历这一遭,倒是歇了对少帅的心思,安安静静混日子。
少帅常常公务在身,于是我们三个人常常作伴。
她有的时候会给我们读文章,教我们学校里的知识。
那段时间真的幸福的像梦一样。
2
「走神了?想什么呢。」身下的动作陡然激励。
我微微喘息,娇笑「想你呢。」
「老子当初让那个老家伙把你送过来,真是送对了。望春楼出来的,果然会伺候人。」野村满口下流话。
我不以为意,这些,我早就经历过了。
一个又一个,我这身子,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下贱。
他说的老家伙,是大帅,大帅少帅显而易见,父子关系。
我在望春楼的时候,是大帅把我赎回去的。
一排排没破身的姑娘精心打扮,楼里的妈妈满脸堆笑问:「大帅,你看上哪个?」
大帅已经有五十多了,做我爹都可以了。
但是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现在不被带走,以后大概率真的就是千人睡万千骑了。
伺候一个,总比伺候一群好。
大帅抽着烟,「你们有什么本事,展示展示。」
会唱歌的唱歌,会跳舞的跳舞,甚至有胆子大的直接走过去,坐在他腿上。
他注意到没有动作的我,问:「你呢,有什么绝活。」
我妖娆的走过去,盈盈一拜,娇声说:「奴只会些床上的本事。」
说着,我缓缓抬头,我一直都知道,我很漂亮,柔弱的漂亮。
男人最好这一口。
果然,上钩了。
大帅推开腿上的女人,捏住我的下巴,玩味的问:「有点意思,叫什么名字?」
我马上说,「谢大帅赐名。」
他愣了愣,随后大笑,说「就叫酥酥吧,这脸蛋身段,是个男人都要酥了。」
我就这么被赎了出来。
初夜实在谈不上美好,和能做爹的人上床,实在是考验本事。
好在我没吹牛,我床上功夫的确厉害。
大帅被伺候的舒服,也有了些许温情,衣食方面从来没短了我。
我以为以后日子就能这么安安生生的过下去,但是怎么可能呢。
外出办事的少帅回来见了我,当着大帅的面说:「眉眼风流,父亲哪里找的女人,真够味。」
我吓的立马跪下,生怕大帅误会我勾引他儿子。
结果大帅听了哈哈大笑,说:「望春楼找的妖精,你老子有眼光吧?」
「那是,我爹找的自然不是庸脂俗粉。」少帅说。
我跪的手脚发麻也不敢动。
「那就把酥酥送给你了,希望你喜欢。」大帅大手挥。
「那谢谢父亲大人了。」少帅笑的高兴。
我诧异的抬头,大帅正看向我,「酥酥不满意吗?」
我立刻磕头,「没有没有,多谢大帅,多谢大帅。」
我就这样被转手给了少帅,像个礼物,像个垃圾。
3
少帅在床榻缠绵时喘着粗气说,酥酥这个名字他不喜欢,要改名。
他说他已经养了只鸟,那我就叫猫儿好了。
后来,我知道了,他说的鸟儿,就是黄莺。
猫儿鸟儿,我想我们在他们眼里从来不能算人。
黄莺姐姐刚开始并不喜欢我。她比我进府早,知道我是大帅从妓院买的,又转手送给少帅。
她会尖酸刻薄的说我脏,但她骂人的本事没有妓院的妈妈和嫖客强,我只当挠痒痒。
天长地久,她看我老实本分,也起了点可怜我的心,不再刁难。
别扭的道了歉,后面真的就处成了姐妹。
黄莺是少帅纳的姨娘,说起来比我名正言顺些。
她之前是戏班子的角儿,明艳风情,又有好嗓子,捧的人多了,事儿自然也多了。
像戏文话本子里常写的。
女主角场子被人砸了,男主角闪亮登场,英雄救美,然后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
可惜少帅没男主角的痴情,黄莺也没有女主角的女命。
可是……可是,这世道,哎,万般不由人。
后面的后面,我被野村看上,大帅再次把我送了出去……
思绪渐渐回笼,我瘫在办公桌上,过了一会,慢慢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
野村倒是兴致勃勃的样子,整理着军装,说:「你不是之前说想吃一品坊的糕点,呐,去吧。」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甩在我面前。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是最廉价的妓子。
但是我面上还是笑意盈盈,甚至撒娇说:「我一个人去害怕,你能不能陪着我。」
野村很受用这一套,温柔的样子完全不复平时的残暴,「我还有工作,我派几个士兵陪着你吧。」
「好啊谢谢亲爱的。」野村不可能真放任我一个人去,这样光明正大的,反而能打消他的疑心。
一品坊是新开的糕点铺,点心做的不错。我身后跟着日本兵,店小二甚至不敢收我钱。
还是老板出来,打破了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