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知行的婚姻门不当户不对,却格外般配。
他有钱,但是下肢瘫痪只能坐轮椅。
我健康,但是爸爸得了罕见病急需用钱。
为了他的钱,我妈妈把17岁的我卖给了沈家,约定待我22岁两人成婚。
可是新婚夜,为什么我的瘫痪老公站起来了?
1.
沈家的儿子沈知行是个残疾人。
20岁那年出了车祸,瘫痪,坐轮椅。
脑子也撞坏了,一直在医院。
我出生那年,我们家破产。
家道中落,后来再也没起来。
我妈生了两个孩子,我是老二,上面有个姐姐,大我五岁。
我爸试过很多东山再起的方法,家里原先是干木材的,后来厂子倒闭了,也试过塑料,钢材,都没成功,反而掏空了家底。
家里没钱,他却想着法子让我吃好。
早上买热狗包子,他把里面的热狗挑出来给我吃,自己靠着包子皮撑一上午。
干的活还是重工,背几百斤的砖板,背弓得像虾米。
家里只买得起最廉价的膏药,贴多少次也没有用。
有一天收到医院的电话,说我爸晕倒在工位上,查出了罕见病。
我们家拿不出钱来,也治不好。
医生劝放弃,家里其他人都同意了。
只有我不同意。
我妈说,既然你不想你爸死,就把自己卖了吧。反正家里没钱,还能补贴点开支。
我姐姐舒姿在一旁应和:“是啊,沈家有钱,那傻子又在找老婆,你去呗,爸就有救了。”
我答应了。
而且答应得很骄傲。
我骄傲地和舒姿说:“你看,是我在养着家里。”
舒姿嗤笑,却没反驳。
那年我十七岁。
沈家让人来了趟家里,带了点钱和礼。
“先在家里长着,过几年结婚。”
我妈问多少岁能嫁。
“等她二十二了,送过来吧。”
于是二十二岁这年的生日,我去了沈家。
2.
沈夫人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
好在也没刁难我。
但很奇怪,她一直不让我见沈知行。
我问起,她就不耐烦地说:“我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男女结婚之前不能见面。”
“那给医院的钱——”
“哎呀钱哪少过你们家一分?放心吧,你等着结婚就行了。”
我名不正言不顺地在沈家住了一个月。
沈家的保姆知道我是买来的幸福,对我也没多少尊重。
别墅里的卧室每间都扫,除了我的。
做饭的时候,总是故意少半桶米。
最后盛饭的是我。
第二个月的时候,正吃着饭,司机陈叔进来,神色匆忙。
“太太,”他对沈夫人说,“少爷回来了。”
沈知行回来了?
我“噌”地站起来。
沈太太也是。
男人坐在轮椅上,自动轮椅不紧不慢地进了门。
虽然残疾,但穿着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都写着矜贵两个字。
他弯唇:“妈,好久不见。”
我大喜过望。
看这样子,怎么可能是个傻的?
可是沈夫人却一直没有答话。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发现她的神色竟然僵硬又惊慌。
3.
不管怎么样,人回来了就好。
我意外地发现,沈知行和沈家其他人不同。
他知道我是他买来的老婆。
却没有逼迫我嫁给他。
“如果你想,你可以选择离开。叔叔的医药费我会继续缴纳,你不用担心。”
我感激地看着他,摇摇头:“我没有钱还,能给你的只有我这个人。”
他点头:“有不习惯的告诉管家。”
“没有呀,都很好,你不嫌弃我的出身就很好了。”
在被他这样对待以前,我只把自己当个佣人,和薛阿姨她们一样。
所以就算被不尊重地对待,也觉得没什么。
可是沈知行他给了我尊重。
他让我觉得自己是被人平等地对待的。
年底,沈知行陪我回了趟娘家。
我妈一改往日对我的刻薄,笑吟吟的。
“女儿回来啦?来来来,女婿,吃水果。”
“妈,你先去做饭,我和知行去房间里。”
我支开我妈,推着沈知行去了房间。
房间狭小老旧,墙上都是霉点,还贴着几张奖状。
“都是我姐姐的。”
我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我成绩不好,我姐姐成绩好,大人总拿我俩比。”
“赢过没?”
“……没有。”
其实不仅是没有,还次次都会被舒姿羞辱。
但这些何必告诉他呢。
坐在床上,陈年床板吱呀一响,划破了寂静。
我尴尬地红了脸。
“这床十几年了,有点坏了。”
沈知行温润一笑:“没关系。”
他眼里没有半点嫌弃。
我竟然想哭。
舒姿和朋友出门去了,没在家。
我们三个吃饭,两荤一素,已经是家里最好的菜。
我妈抹着眼泪诉说她的不易。
沈知行说:“岳母,今后有我,不必担心。”
“岳父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
“噢噢,他好着哩,在……”
我以为一切都要尘埃落定。
可当我提出结婚的时候,沈知行拒绝了。
“过段时间再说。”
我问他,“是要给我准备惊喜吗?”
他看了我一会儿,目光中莫名地多出点深意。
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当然。”
4.
沈夫人搬出了宅子。
沈知行好像知道她有些不喜欢我,以婆媳关系为由让她回了老宅。
佣人们见状,谁也不敢再对我有半点不恭敬。
我是真真正正的女主人了。
沈知行最近比较忙,不常回来,回来也是深夜。
我总见不到他。
情人节那天,我想着,要给他一个惊喜。
我偷偷去了沈家的公司。
助理却百般阻挠我去他的办公室。
我觉得不对劲,一直等到那门打开。
出来的人紧身裙,大红唇,脖子上是遮不住的吻痕。
那倨傲的神态我再熟悉不过——
那是舒姿。
我瞳孔紧缩。
舒姿调整着衣领,笑着故意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舒仪。”
就好像在说:“看,到最后你还是输给了我。”
我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都在倒流。
羞辱感,彻头彻尾的羞辱。
我不管不顾地冲进去,红着眼扯着嗓子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是舒姿!你不就是想要一个出轨对象吗?是谁不行?!比她好看的多了去了,为什么是舒姿!”
沈知行波澜不惊得连眉头都没皱,喊来助理:“把她带回去,我还有会。”
自尊心让我想放弃婚约。
他可以选择舒姿,又何必选择我。
可我不想被舒姿比下去。
十几年了,我耳边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你姐姐比你好。”
不管是成绩,还是相貌。
舒姿一直都是班里最受男生追捧的那个,从小就是。
而我只会埋头做自己的事情,沉默到班里仿佛没有这个人。
我想要赢舒姿,想疯了。
就连把自己卖了赚钱,都能让我骄傲。
而现在我的骄傲支离破碎。
我不想没有沈知行,他那么好。
我卑微地求他,说我不介意,只要嫁给他的人是我。
他只是扯开我的手,好像这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你哪点比得上舒姿?凭什么嫁给我。”
5.
我想过各种办法留在沈家。
和沈家有协议的人是我,不是舒姿。
只要我赖在这,他们就不能赶我走。
可我发现,我太天真了。
我妈打电话,骂我是个脸皮厚的神经病。
“人家沈少爷都说了娶你姐了,你还赖在那干什么?赶紧给我滚远点,别耽误你姐的亲事!”
我不说话。
她继续骂:“你那个无底洞的爸马上要停药了,你还敢不走!”
我才知道,医院要停止对我父亲的治疗,并要求支付这些年几十万的治疗费。
“是你停的?”
我不敢置信地问沈知行。
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就为了……娶舒姿吗?为了让我离开你?”
我崩溃地抱着头,蹲在地上,“那你当初选我做什么?对我好做什么?”
“你讨厌我,把我耍的团团转……看到我因为你崩溃,你就这么快乐吗?”
沈知行嗤笑一声。
“你想多了,你还配不上让我觉得快乐。”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我。
“看来看去,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
“舒仪,我给你时间了,四个月很长,可你自始至终都一样无趣。”
“哦对了,舒姿向我提出,要把给你父亲治病的钱打给你母亲。她们放弃治疗。”
沈知行玩味地看着我:“我还没答应,不过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做。”
我紧咬着牙。
身子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的背弓着,就好像当初的我爸背负着几百斤的板子一样。
很痛,很痛。
“求求你,给他一条生路。”
我低声,一字一顿。
如同把自己挫骨扬灰,把骨子里属于尊严的部分全部扔掉。
“这样吧,你来沈家当保姆,医药费就算做你的工资。”
他随口一提。
我垂着头。
“谢谢沈少爷。”
我说。
6.
舒姿搬进了沈宅。
家里的佣人这么多,她独独爱使唤我。
别墅的地板,原来是薛阿姨拖,现在是我。
拖地还不够,要再擦一遍。
在她旁边擦地的时候,她会故意踩到我的手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
薛阿姨觉得我苦,劝我离开。
我麻木地干着活,轻轻摇头。
“薛阿姨,可能这就是命吧。这话以后别说了,别被他们听到了。”
我认了,认命了,生如蝼蚁。
舒姿已经不满足于使唤我干活。
那天,她让我给她擦脚。
我照做。
“放在古代,你这算洗脚婢吗?算吧。”
舒姿笑着睨了我一眼。
我抿抿唇,没说话。
擦到一半,却有人来。
陈叔叫他“二少爷”。
沈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哪来的二少爷。
和沈知许的西装革履不同,男人一身简单的白色工作服,模样清隽,气质有些冷。
“谁是舒仪?”
我看了一眼舒姿,她有些不悦,摆起了女主人架子。
“你是谁……”
男人皱着眉打断,“回答我的问题。”
我默默地说:“我。”
男人看向我:“跟我来。”
舒姿还在后头不满地嘟囔,被陈叔惴惴拦住了。
我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两步距离。
出去的时候恰逢沈知行回来。
他的神情似乎有点惊讶。
然后就是浓厚的针对意味。
“谁允许你带她走?”
男人淡淡侧脸:“里面还有人等你擦脚。”
7.
我没想到,他带我去了医院。
办理我爸的转院手续。
签同意书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
他在旁边公事公办地说:“这是唯一有可能救你父亲的方法。”
我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一家研究所的介绍资料。
“全中国只有这个所里研究你父亲的罕见病,他们在研发新药。”
我抬头看向他:“他们在搜集病人做实验?”
他点头。
“如果失败了呢,”我嗓子干涩,“我爸会死吗?”
男人深深看着我:“如果不试试,他有可能明天就会死。”
我知道他说得没错。
沉默很久,我签字了。
走出医院时,我望天,告诉他:“我没有钱支持治疗费用。”
“不需要你提供费用。”
一时间我竟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向他。
这意味着,我不用再听从沈知行和舒姿的了。
突然的解脱让人无措。
他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摆手,脑子里很多繁芜的情绪,“你先走吧,我有点事。”
告别后,我去酒吧喝了一杯。
不,应该是很多杯。
快要头晕目眩倒地的时候,有人扶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固定在椅子上。
我抬头。
男人的脸映入眼中那一瞬间,脑子里忽然想到了沈知行。
第一次见他,也是这样一副清淡矜贵的表情。
然后浓郁的委屈顺着心底蔓延而上,从眼底爆发。
眼泪瞬间溢出。
我哭的山崩地裂。
“明明不止是我的错,为什么受惩罚的只有我?”
男人捏着我肩膀的手紧了些。
“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去个地方。”
8.
爬山。
他的目的地居然是山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