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十年，林牧承也爱了我十年。
人人都说他疯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杀人犯念念不忘。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是我一直缠着林牧承。
因为，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1.
“林牧承，你真恶心。”
我漂浮在半空中，冷笑着望向坐在沙发上，穿着西服的男人。
他是我曾经最爱的人，也是我如今最恨的人。
“依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牧承深邃的眉眼里，溢出一丝痛苦之色。
“依依，你放心，我不会再去见夏小姐了。”他伸手扶了扶金丝眼镜，声音温柔，语气却疲倦。
我冷冷嗤鼻，笑声又尖又利，“你说谎！”
上次，林牧承这么说的时候，我被关在小黑屋里一个多月。
“林牧承，你这个骗子，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怎么还不去死呢？”我神色恶毒地说完。
转眼间，又缓缓收起了歇斯底里的姿态。
我微微低着头，用温柔又缠绵的眼神看着林牧承。
“为什么还不去死呢？为什么呢？死了……你就能来陪我了！你难道不想永远陪我吗？”
这亲昵的语气里，暗藏着恶魔诱惑。
是的。
我不是活人。
我死了整整十年，也缠了林牧承十年。
“我想跟你在一起……”
林牧承温柔地低声呢喃着，“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一直陪着我身边。”
我双目赤红，冷笑着，抬手指了指隔壁的儿童房。
“放屁！林牧承，别以为我忘了，你干过的那些龌龊事！”
我知道儿童房里，住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那是林牧承和曲萧的孩子。
曲萧是谁？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
是曾经霸凌过我的人，是林牧承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是我那好弟弟的前女友，是哪怕我死后都逃不脱的魔咒。
恍惚间。
我仿佛看到了十七岁的曲萧。
她满脸笑意地站在讲台前，白净的素手上拿着我的日记本，嘴角抿起一丝冰凉弧度。
“同学们，我刚刚捡到了一本日记，这上面没写名字。”
曲萧长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
总是能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利刃般的话语。
她抬起白皙的手，翻开了我的日记本，“我给大家念一下这日记里，都是些什么内容……”
讲台下，那些瞧热闹的同学们，都在笑着起哄。
曲萧明明知道那是我的日记本！她就是故意想要让我出丑，羞辱我！
“曲萧！把日记本还给我！还给我！”我站起身来，朝前跑去，想将日记抢回来。
日记里的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可我还没跑出两步，脚踝突然被绊了下。
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脸上全是灰尘，脏兮兮的，鼻子也磕出血来。
同学们又是一阵哄笑，曲萧微笑着对我身边的同学，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我的背脊被一只脚狠狠踩住。
“啊！”
剧烈的疼痛，让我不由自主地惨叫起来。
曲萧依旧笑得温柔，轻声朗读着我的日记内容。
“夏至，晴。我见到了海市第一中学的林牧承。他不愧是全市第一的学霸，礼貌谦虚，温润有礼……”
她没有继续读下去，眸子微微一沉，似乎有些不悦。
“牧承哥哥，也是你能喜欢的吗？嗯？”曲萧拿着我的日记本，走到我面前。
她轻描淡写，仿佛毫不在意地抬起脚，踩在我的手背上。
疼痛深入骨髓，我咬得唇瓣都渗出血来，倔强地盯着曲萧。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那是我的东西，你没有任何资格觊觎。”曲萧歪着头，语气俏皮，微微一笑。
那笑容，让人从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寒意。
2.
全班同学，不……是全校同学，都害怕曲萧。
因为在海市，有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势力——曲氏集团。
曲萧，正是曲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她脚上用力踩着我的手指，抬手将我的日记翻了页。
“唐依依，你的日记真有趣儿。”
曲萧嘲讽一笑，低声念着我的日记内容——三月十八日，星期日，晴。
今天是我十七岁生日。
原本正是青春年少时，我却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人心莫测。
我从奶妈口中得知了，一个残酷的往事真相。
我爸其实并不爱我妈，他当年费尽心思追求我妈，与她结婚……都是另有所图。
一个著名的灵媒告诉我爸，我妈妈命格特殊，不仅能够帮他消灾解难，还能使他事业蒸蒸日上。
也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上天注定。
我妈生下我之后，撒手人寰。
我爸恰好在这个时候，通过股市获得了一大笔资金，成功跻身海市上流层。
没过几个月，我爸又重新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势利眼后妈，还生下了一个弟弟。
我在家里备受冷落，像是一个不被重视的边缘人。
奶妈提醒我，我爸之所以没有把我送去孤儿院，是因为我也命格特殊。
奶妈还告诉我，从前我爸每一次事业上遇到困难，都会逼我妈放血。
是真正意义上的放血。
读到这里的时候，曲萧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哈哈哈！唐依依，你爸爸妈妈都是神经病吧？这种事也信？”
同学们的脸上，也满是古怪、嘲讽、嫌弃的复杂表情。
我头皮发麻，不敢抬起头来，浑身紧绷着颤抖，感觉赤裸的灵魂被一寸寸剥开，任人观赏。
好想……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明明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忽然间，曲萧挑着眉头，诡异地扫了我一眼。
“特殊命格？取血挡灾？我还真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她浅浅一笑，几个曾经被曲萧任意欺凌的女同学，此刻却化为狗腿子一拥而上，将我拖到了女生宿舍。
曲萧漫不经心地将我的日记本仍在垃圾桶里。
她手上拿着一枚浅粉色的圆规，缓步走了过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曲萧，你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校园暴力……”
我双手双脚被几个女同学按着，根本动弹不得，一张脸憋得通红。
曲萧耸了下肩，故作无辜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呀……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什么特殊命格……”
她含笑，将尖尖的圆规刺入我的手腕。
噗嗤噗嗤……尖刺划过肌肤，很像是拉链被拉上发出的声音。
一滴又一滴鲜红的血，从白皙的皮肤上冒出来。
我痛苦地惨叫到声嘶力竭，也没有任何人赶来救我。
那是我年少时候，最黑暗的日子……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灵魂都会战栗。
“依依，别去想过去的事了，我们好好生活好不好？”林牧承伸出手轻抚着我的肩头。
我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刺猬一样，依偎在他的怀中。
“不好……我没有办法忘记曲萧对我的伤害！”
我眸光阴郁地看着桌面上的水果刀。
“林牧承，我知道你喜欢曲萧！你来偿还她对我的伤害好不好？用这把水果刀划过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好不好？”
3.
林牧承沉默着，缓缓低下头。
“怎么？你不敢了？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些痛苦是我的亲身经历！”
“那些伤痕全都是曲萧那个贱人诸加在我身上的……”
我怒吼着，几近发狂。
林牧承紧紧握着我，可我只是鬼魂，轻飘飘的，根本捉摸不透。
他眼眶发红，眼角滴落几滴泪水。
是心疼？是忏悔？还是惋惜？我不得而知。
只是冷眼盯着林牧承神情恍惚地拿起水果刀。
他强劲有力的手腕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狰狞可怖的凹凸疤痕。
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折磨林牧承，偏偏这个家伙命很大！
明明许多次他已临近死亡，却又被人救了回去。
林牧承将水果刀，用力地划拉向手腕，乌红的血瞬间流淌而出。
“不够深！”我冷笑着，讽刺道。
他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再度拿起水果刀……
咯吱。
粉色装饰的主卧门被拉开。
一个穿着公主裙的白净小女孩，满脸担忧地飞奔出来。
她的鼻尖有一颗痣，看起来俏皮可爱。
“爸爸！爸爸不要……”小女孩发出清脆如银铃的声音。
林牧承失魂落魄地抬起头。
瞧见小女孩的那一刻，他将手上沾血的水果刀丢在地上。
“安安……”林牧承有一瞬间的慌乱失措。
他怎么能够当着安安的面伤害自己！
林牧承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这个叫做林安安的小女孩身上。
她看不见我，我却看得见她。
林安安迈着小短腿找来了急救箱，熟练地用纱布缠绕林牧承的手，帮忙止血。
她没有被吓到，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
我冷眼看着林安安拿起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五分钟不到，海市第一医院的救护车赶来。
林牧承被送入了急救室止血，缝合伤口……又是一次有惊无险的救治。
我冷眼盯着躺在病床上的他，一动不动。
耳畔传来医生、护士小声的议论声。
“又是林先生？”
“是呀！隔段时间就来这一次。”
“该不会是真中邪了吧？我听说，他老是叫依依这个名字……”
“你是不是做手术做傻了！作为医生，你这么迷信……”
林安安懂事地握着林牧承的手。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夏姐姐！我们在第一医院。我爸爸又自残了……”
此时，麻药劲过，林牧承已经勉强恢复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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