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堂姐林盼娣死了,一根粗绳,吊死在房梁下。
众人都说,她是自杀的。
我堂姐的尸体,因标叔去隔壁村主持白事,在房梁上挂了三天,无人敢动。
到标叔回来,想让堂姐安心下葬时,却发现怎么也抱不下来。
“啊阿良,你是盼娣的亲爸,你说几句体己话,让她放宽心走。”标叔看着“八仙”们吃了老劲也抱不起来堂姐,脸已经黑了一大半。
“我看这赔钱货就是故意的,走了还要折腾活人。”良叔淬了一口,一边骂着一边不情愿地抱着堂姐悬着的双腿,准备一鼓作气把她抱下来。
堂姐生前不过八十来斤,抱起堂姐,对良叔这个庄稼人来说本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良叔尝试了几次三番,脸因为用力涨成了猪肝色,都没法将她抱起来。
莲婶见状,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过于诡异,哭着对标叔说道,
“你看老弟,盼娣她不愿意下来,我们也不能这么一直拖着,大夏天的,这味道也快要出来了。”
标叔冷哼了一句,“现在知道着急了?那天就是给我打个电话就能处理好的事情,你们生生给拖到现在……”,说完标叔瞪了一眼莲婶,又把我拉到堂姐前面。
“是啊良他……”莲婶想要解释,却被标叔打断。
“欣欣,你堂姐生前最喜欢的是你,你跟她说说体己话。”
标叔拿着三炷香,示意我将这香插在堂姐脚下的香炉上。
接着标叔散了一屋子的人,留下一人一尸。
我蹲下插好那三注香,嘴里念叨着:“姐,要是有什么遗憾,你托梦也好,做其他也好,你告诉我,我帮你完成,你安安心心下来吧。”
我一边念叨着一边俯下身子抱紧堂姐的大腿,正当我要一鼓作气,却发现轻而易举就能把堂姐抱下来了。
心里嘀咕着,难道这体己话真的有用?
因为尸体已经出现了僵化,我只能小心翼翼俯身将堂姐放平,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却发现了堂姐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张纸。
鬼使神差地,我掰开了她的手指。
一张满是血腥味的符纸?
准确的说是用血画出来的一张符纸。
为什么堂姐死后手里还会有这一张符纸?堂姐的死难道另有隐情?
我在脑海里盘点了所有的可能。
堂姐上吊前几日说过来我的城市看看我,突然自杀本就令我生疑,可是他们说,堂姐在外打工没钱,良叔打了几顿,她一时没想开便上吊了。
我见识过良叔打人的本事,加上莲婶身上的新疤,我也信了。
但是现在看来,堂姐的死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堂姐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一道青紫的痕迹,和成人手臂一般粗,又看了看房梁上的粗绳......
“姐,是不是有人害了你!”我擦着擦眼泪,自顾自说道。
堂姐突然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我,全身血液倒流,脸色可能堂姐的脸还要白。
堂姐喉咙里发生“咳~咳~”的声音,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嘴角似有似无的笑容。
我的双腿早已经发软无力,半蹲在堂姐身边,憋着一口气。
标叔说过,不能过一口活气给死人,更何况是堂姐这种枉死的人,一旦过了活气,怨气更是泼天。就在我要憋不住的时候,标叔似乎有心电感应般,冲了进来。
“在外面听你一直没动静,怕你出事。”我随着标叔的眼睛再看了一眼堂姐,此时的她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刚刚似乎都是我的幻觉。
标叔说,堂姐横死,需要办一场大葬礼,要风风光光才能送走,标叔算了算日子,在头七的前一天,搭好了灵堂,守灵一晚,头七那天便可以下葬。
“这个死赔钱货,活着赔钱,怎么死了还要我给那么多钱?”良叔不知道从哪,急吼吼地冲进灵堂,用脚狠狠地踹了一下棺木,似乎这样还不解气,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镰刀,对着棺木就想砍下去。
“良叔,姐都不愿意你接下来了,你再这样真的不怕报应吗?”我吼了一句,扯着镰刀柄,想用身体挡住良叔,眼睛却看向了众人。
莲婶,跪在一旁,磕了十几个头,求良叔放过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