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七八年前,我十七公主定是最受盛宠的那一个。
原因无他,因为我的母妃深受皇恩,为愉贵妃。
恩宠过了头便是祸。
我父皇昏庸无能,即便知道我母妃清白,面对皇后一党,他根本护不住我母妃。
我唯一感激他的是留我一条性命。
他却用这个皇恩浩荡跟我索要回报。
前往北漠和亲。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从前没有,现在亦是没有。
三公主姜漓是现任皇后所出,她是有嚣张跋扈的资本。
自母妃过世,再无人护着我,姜漓便整日连同与她交好的皇子公主,对我百般凌辱。
剪掉我的长发,拔掉我的指甲,在寒冬腊月将我按进水缸里。
和亲的圣旨刚下,姜漓就耀武扬威地来给我道喜。
北漠提出的和亲人选该是她姜漓。
姜漓一字一句地念出圣旨上对我的褒奖,显得无比讽刺。
那也该是她的。
「此次一别,三皇姐定要保重身体。」
我提着裙摆朝她行了大礼。
姜漓啊,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自然,谁会与你那短命鬼母妃一样。」
她瞧着我的动作愣了一下,恶毒的笑声从嘴角溢出,冰冷的手指死死捏住我的下巴,豆蔻指甲几乎要刺进我的肉里。
她眼里的疯狂无不在昭示,她想要杀了我。
我抬手直愣愣地甩了她一巴掌,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撞在假山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珠玉翡翠簪子叮叮当当散落在地上。
「贱人!你敢……」
「若打坏了我,三皇姐只能亲自去和亲了。」
我戏谑地看着她无能狂怒,拍了拍落灰的罗裙转身离开。
我是在出发和亲那日见到谢礼。
微风细雨,他身着大红蟒衣飞鱼服,高头大马,与八年前一样俊美的面庞,不过略带了阴柔之美。
父皇说,我能得东西厂的九千岁亲自护送出关,是殊荣了。
我不甘心,我还不能去北漠。
我要赌,谢礼他伺候了我五年,五年前的种种我都还记得。
马车有些颠簸,我胃里难受得很,攥着喜帕的手抵在角落,用力拍了拍车厢,「谢礼!」
「公主,奴才在的。」
谢礼的声音离我不远不近,疏离冷漠,像是真的在尽职尽责护送我。
可他眼里对我的欲望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你进来。」
不消片刻犹豫,我听见他掀开了帘子,在喜帕的遮盖下,我只看得见他蟒袍的一角,上面还沾着雨珠。
「谢礼,掀开我的喜帕。」
我的声音极轻,在车轮碾地的声响下,不仔细听不见。
「公主,你想嫁吗?」
谢礼蹲在我身前,替我整理脚边的喜袍,绣春刀碰撞在车厢上发出的声响惊了我一下。
「谢礼,我想嫁你。」
「可奴才只是一个太监。」
话虽如此,谢礼拽着我喜袍的手倒不是像拒绝的样子。
谢礼,你还是抵不住心中的欲望。
我也是。
「谢礼,我说了,揭下我的喜帕,你做我的夫君。」
「奴才遵命。」
我能感觉出他的手有一丝的颤抖,跟个愣头青一样。
红色的喜帕挑起,映入眼帘的是谢礼那张妖孽的面容,细长的桃花眼溢满了温柔。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谢礼总能让我这么动容。
「谢礼,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好看。」
我低头凑近,抬手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骨相。
可惜了,是太监。
「公主喜欢就好。」
「你不知道我在利用你?」我反问他。
「自然知道,可奴才是心甘情愿的,奴才愿意做公主手中的刀。」
谢礼珍视地把那一方喜帕折好,收进怀中。
「谢礼,帮我捏捏脚吧,就像以前一样。」
「是,公主。」
谢礼轻柔地给我褪下鞋袜,露出细嫩的小脚。
皇宫的秘药倒是好,以前的那些伤痕消得可真够快。
现如今,东西厂的厂公大人给我捏脚,我笑得花枝乱颤,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出来。
我趴在谢礼的怀中抱着他的脖子失声痛哭。
「谢礼,这些年,本公主过得好累。」
「谁让公主受累,那我们便杀了他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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